第7节(2 / 2)
夸了句,随后朝边上候着的刘承训吩咐道:“大郎,命人将史将军请下去,好生照顾,今夜,孤要亲自设宴为其洗尘!”
“是!”
“对了,还有一事需报明大王!”告退之际,史成突然回过身来,拱手说。
“但讲无妨!”
史成叹了口气,答:“雄武节度使何重建,斩契丹来使,以秦、成、阶三州降蜀。蜀主已出兵,协助何重建攻略关中。末将东来之时,蜀军与何军正在联进攻凤州,以凤州的实力,恐怕挡不住……”
闻讯,刘知远老眉皱了皱,仅凭想象,他都能猜到时下关中混乱的局势。思虑了一会儿,重重地太息说:“戎狄凭陵,中原无主,而致方镇外附。孤在河东,毫无作为,良可愧也。这大好山河,是该好好收拾一番了!”
史成被带下去后,刘知远表情恢复了平静,呼出一口浊气:“真是简单的一个年轻人啊!”
别看刘知远在使者面前,一口一个“继美兄”,但事实上,二者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只在多年前照过一两面罢了。他表现得那般热情,只是因为,他也是需要史匡懿这么个能力、威望、资历足够的诸侯给他“站台”的。
“父亲,连史公都前来纳诚献忠了!”回转的刘承训,走到刘知远身边,面带喜色说道。
看了长子一眼,刘知远问:“你认为,史匡懿何以派人进表?”
“自然是父亲德行高厚了!”几乎是不假思索,话未过脑子就从刘承训嘴里吐出来了。
刘知远笑了笑,望着恭顺侍候在前的长子,心中不禁有些叹惘。要是换作二子,恐怕会冷冷地回一句:只因河东兵强马壮!
刘承训猜不出老父的想法,上前扶着他坐下,嘴里发问:“同样是遣使劝进,父亲对荆南的使者与泾原的使者,态度何以迥异若此?”
面对长子的疑惑,刘知远冷冷一笑:“史匡懿国之干城,为父需要这样的旧臣支持,聚敛人心。高从诲无赖之徒,且畏缩如鼠,于我无用,他日若进中原,且须提防,又何必给他好脸色?”
听完老父的解释,刘承训似懂非懂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又小声的询问道:“不知父亲,究竟打算何日称帝?”
瞥了刘承训一眼,刘知远说:“何出此问?”
“这几日,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地问儿。群情期盼,儿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
“呵呵,看来,他们是真的忍不住了……”
……
夜幕笼罩,暮色沉沉,黑夜仿佛将白日里晋阳城中的躁动都给抚定了。西城东墙上,刘承祐十指交叉,胳膊肘撑在女墙上,盯着城垣外边南流的汾水。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撩动着刘承祐几缕散落的发丝,下巴轻轻地磕在指关节上,少年沉思着。这短时间以来,他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军主!”刘承祐自然不会无故在此,等了一会儿,厚实脚步声响起,张彦威越过守卫,走到他身边行礼。
整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刘承祐仍旧靠着墙垛,嘴里发声:“都商量好了?”
“是的!与杨邠、史弘肇等公已经约定好了,明日一齐请命!”张彦威答道。
“嗯!”刘承祐终于点了下头,轻声叮嘱着:“记住,约束好士卒,不要闹出乱子。出了意外,拿你试问!”
“请您放心!请愿的弟兄,都是马指挥亲自挑选的!”张彦威自信地保证。
“去吧!”
“是!”
又在城垣上趴了一会儿,刘承祐直起脊梁,回首西向,望了望远处笼罩在朦胧夜色中的太原宫,方才招呼着护卫,回府而去。
不出意外,用不了几日,刘知远便要入主其间了。
事实上,时间基本已经定好了,本月辛未(十五日),是个好日子。只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还需一些必要的过程。
鼓噪
晨曦时分,太阳照常自东方升起,屡屡柔和的光线,刺破黎明前最后的昏暗,照在晋阳的坚城铁壁之上。很快,天空中布满了一层层亮丽的朝霞,绚丽多彩。城外的树林间,已然响起了阵阵清脆的鸟鸣声,不知有多少早起的虫儿已经被吃了。
时辰还早,东城正门下已然聚集着一些等待着进城的百姓。城楼上,轮值的年轻队长揉了揉眼睛,扫了一圈底下规规矩矩候着的人群,露出了点满意的神色,打着呵欠,招呼着手下:“准备开门!”
“有情况!”这个时候,阙楼之上的哨卒高声示警。
“怎么回事?”
“队长你看!”哨卒遥指东面。
噔噔噔几步跑上阙楼,队长朝远处张望,查看情况,很快,表情就变了。城池东面,视野十分开阔,隔得虽远,却能清楚得看到,有一支军队正排着整齐的阵型向晋阳城走来。
“立刻上报!”见状,队长果断吩咐着:“戒备!”
城头之上的卫卒,顿时刀出鞘,箭上弦。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底下的百姓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哄然而散,唯恐避之不及。
待那支军队近前,城门队长疑惑了。城外的军队不过两百来人,都是河东军服饰,分明是自己人,且没没有携带兵器。按捺住心头的怀疑,队长高声喝止道:“来者止步!你们是什么人?”
底下带头的正是张彦威,听到喝问,直接出列,仰头高呼道:“本将是龙栖军都虞侯张彦威,我等有要事入城,求见北平王。”
闻其言,队长脸上疑色不减,略作沉吟,答道:“若是张将军入城,自无不可,但您所率军卒,请恕卑职不敢放行。还请将军散去其众!”
听到这么个回答,张彦威脸色顿时微变,心里不禁嘀咕: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嘛!
心中凭生出些烦躁,张彦威不由扯足了嗓子,继续说:“我等确实有要事!城上的弟兄,请开城放行!耽误了大事,只怕你担当不起!”
阙楼上的队长还算忠于职守,语气也跟着强硬起来,冷声道:“请张将军恕罪,卑职职责所在,不敢轻启!请将军止步,遣散众人,否则休怪卑职不客气了!”
显然,城门队长已经确定张彦威等人有异,警告完,立刻让手下的弓箭手拉上了弓,瞄准张彦威等人。张彦威见状,心中顿时大骂:都办的什么事?连个“门候”都安排不好!
“放他们进城!”在城楼上下紧张对峙之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在队长耳边。
扭头看,却是营指挥使亲自来了,队长很是惊愕,向其确认:“您说什么?”
“我说开门,放他们进城!”营指挥又说了一遍,这回清楚地传到队长耳中。
队长脸色一变,指着城下:“可是他们——”
面对麾下的质疑,营指挥根本不听其啰嗦,强硬地打断他:“上头的事,容得你一个小小的队长在此罗唣?他们没带武器,纵使放他们进城,又能出什么事?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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