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薄命郎怨狠心女看似绝情实则钓(1 / 2)
宝知顺着阶梯缓步下楼,一边捋顺鬓发,一边想说词。
该要怎么说呢?
饶谁见到恋人死而复生都会震惊不已吧?
而且邵衍该是很担心她,她要想想如何用短短几句话来告诉他这段经历。
还有她看见的景色,遇到的人。
可是,满腹的话语在看到邵衍时却什么也说不出。
宝知愣愣地看着沿着墙根站着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被灰尘染了半衣摆的青衣,比数月前高了不少,却瘦得吓人。原本长了些肉的脸颊凹陷下去,因为削瘦显得凌厉,徒然生出几分疏离感,不像是她记忆中熟悉的温润公子,反而是名副其实的皇室贵子。
临到这时,宝知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先将他拉到偏僻的地方。
她抿了抿唇,试探性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男人从见到她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但未开口,现下用那凤目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复杂情绪叫人无法分辨。
在这般的氛围里,宝知的喉咙不自觉发紧。
她一直是被邵衍偏爱的,虽是主动却是占上风,故而很是有恃无恐,处处叫邵衍迁就她。
可是现下位置倒转了。
宝知开始看邵衍的脸色,心中很是惴惴不安。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而沙哑,失了通透的温润感,显得颓唐无比。
宝知猛地抬头,想要解释一番,却见邵衍染红的眼角,又讷讷地低下头。
邵衍平平淡淡地说道:“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
他低下头,看着姑娘被汗打湿的鬓发软趴趴地贴在晶透红润的脸颊上,还有几缕并着,随着傍晚的晚风在空中起伏。
“唉。”
“但我的心都碎了。”
宝知听到这里不是感动,不是想嘲笑,而是委屈。
所有人都把希望压在梁宝知身上,所有人都希望梁宝知永远云淡风轻、运筹帷幄,最后胜卷在握。
或许是虚荣,或许是责任,她真的做到了。
当很厉害的人真的很幸福吗?要装作毫不在乎,永远淡定,永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真的好累好累。
这个计策,是她想了很久,最为稳妥,并且出错的可能性最小,后果最轻微的方法。
却也凶险无比,也许不小心就惨死在客船上,也许落水时被水草缠住脚脖子就淹死了,也许被树林里被燕国公的人发现而被砍死,也许在成安被守卫发现,也许在攻城时……
谁不怕死啊。
宝知需要在外人面前装的威风凛凛,但是邵衍是特殊的。
她很早就发现了。
邵衍是特殊的。
宝知鼻子一酸,眼泪就落到腮上。
她不想哭的,但是恐惧和后怕层层爬上她的身躯。
此刻,她才发觉自己做错了,错的太厉害了。
她不该利用邵衍的,不该瞒着邵衍的。
所谓大局为重是正道,但是这真的太伤害邵衍了。
她还有弟弟、有郡主、有姨母姨父,可是邵衍只有她。
“对不起。邵衍,我不该瞒你的。对不起。”
她侧着头,不叫他看见自己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丑模样,却露出沾着水光的芙蓉眉目,让他看到梁宝知的脆弱与不堪。
当一个外界看来强大无比的人流露出的一丝缕脆弱才是最迷人的。
她本质就是这般自私的人,做任何事情,即便是真情流露也要借此获利。
她的泪不能白流,要让这泪软了邵衍的心,把他困在这泪里,生生世世都不许他逃离。
如明月般的美人梨花带雨,真是叫人心痛。
邵衍从怀里取出手帕,缓缓递到她面前。
宝知接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脸颊。
“不生气。嗯?不生气好吗?”她露出一抹笑,贴过去抱住邵衍的腰,抬头要去亲亲他的下巴,却见男人脸上没有惯例的温润。
他不再笑了。
宝知环住他的腰的手便僵住,不敢碰到他,只得虚虚地环着。
“你是不是觉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理解你,谅解你对吗?”
“是的,这些计策皆是以大局为重,这是自然。”
“想来与男子亲近早已列为计划的一环,只是这时我出现了,恰好是我,是吗?”
宝知没有打断他的话,擦拭眼泪的手握着帕子垂在身侧。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膝盖却越绷越紧,后腰也挺着。
“你道歉,只是懊悔没有瞒好,你不会觉得你错了。即便再来一遍,再来一万遍,你都会这般做。”
他“呵呵”一笑,声音低哑:“现在结束了。”
“真是难为姑娘,忍受了数月,与我这等劣货亲近,”邵衍脸上又挂上温柔的笑:“衍自会请示祖父,不日离京回雍王封地,定不会玷污姑娘名誉。”说罢拱手离开。
宝知没有开口,没有回礼,没有追上前,她站在原地,看着那瘦如细柳的背影离去。
刚刚她接帕子时碰到他的手,只觉得一些皮肉都没有,只有硬邦邦的骨头撑着薄薄的一层油皮。
邵衍生气了。
他不肯原谅她。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他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真话。
宝知失魂落魄地蹲下,全然无刚刚作战时的意气风发。
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两辈子加起来的感情经历就是这一段,故而她在感情方面存在很大的短板。
她太理性了。
感情里谈理性是不可能的。
一板一眼地道歉,然后事情就若无其事地结束,这不是游戏回合制,没有一来一回的对话就能消除负值。
她希望对方跟自己一样,谅解自己,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乐呵呵地继续喜欢她,继续对她好。
邵衍没有说出口,但是她读懂了。
他目光里无限悲哀诉说着她的自私。
她握不住邵衍。
这个认知叫她第一次产生了惶恐与失落。
是的,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这是为了大局,故而像是持了尚方宝剑,要所有人都谅解她。
她实实在在是有恃无恐。
这是不对的。
欺骗带来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太自大了,只在乎自己。
不行,她要去找邵衍,叫他原谅她。
宝知攀着城墙起身,正要叫士兵备马,从内城门里奔出几个骑马男子,打头的正是谢四爷。
谢四爷见到墙根底下的外甥女,喜不自胜,即可勒马止步,快步上前,可看到外甥女的脸时却愣住了。
小姑娘自己都未注意,她头发凌乱,衣衫上尽是火药渣子与泥水,满脸的慌张,眼眶嫣红,好似刚受了一场劫难。
亲自处理过大侄女那事的谢四爷吓得不清,他视宝知如亲女,不管外甥女都快及笄了,忙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怎么了宝知!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快跟姨父说!姨父为你做主!”
遇到亲人了,宝知心中更酸涩了。
她不仅骗了邵衍,还骗了谢家四房所有人,听太子说,谢四爷这些月数次往返闽江周边城镇与京城。
“我……”或许是刚刚与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