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节(1 / 2)
毕竟是朝廷整饬军屯的大动作,刀上不见血,反而像是有什么阴谋。
刑部的作用,其实就是杀鸡儆猴,就是不知道,这只鸡到最后会落到谁的头上。
沈翼可以想见,这只被拉出来祭旗的人,一定份量极重,不然的话,不可能起到威慑的效果。
因为,如果达不到威慑的效果,那么,后续朝廷给的‘甜头’,也就会显得分外可疑。
而且,只有让牵涉其中的人,感到惶惶不可终日,户部在推出赎买政策的时候,他们才会将其视为救命稻草。
千万不要以为,朝廷做出了让步,通过赎买的方式拿回军田,就能够顺利推行下去。
要知道,人心是最贪婪的。
何况,农耕民族的骨子里,就镌刻着对土地的眷恋。
如果没有前面的威慑,那么,即便朝廷愿意花钱,在赎买的时候也必然会遭到重重阻碍。
所以,只有让这些人害怕,他们才会知道,朝廷下了决心,是动了真格的。
到那个时候,他们所想的就是如何保命。
反正,朝廷要的是田,不是杀人。
这想必会是到时候多数人的想法,只要老老实实的把田交出来,朝廷想必也不想掀起太大的动乱。
于是,朝廷所掌握的军田,会迅速的扩充起来,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底层无田或者少田的贫苦百姓的利益。
毕竟,在不清楚朝廷后续打算的情况下,沈尚书想,那些贪婪而又胆大的边将,在看到清丈田亩时的‘宽松’力度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将自己名下的田亩登记成民田。
这恐怕也是刚刚,天子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公布赎买政策的原因。
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名下的民田越少,实际上在赎买政策下,能够占据的利益越多。
保密,恰恰是为了最终赎买政策让渡出的利益,能够真正落在那些,确实没有田地的百姓身上。
当然,为此朝廷将付出巨额的银两。
但是毋庸置疑,这是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朝廷拿到了真实的鱼鳞册,结合户部留存的黄册,通过赎买和租佃的方式,接手了原本在豪绅家中的贫苦百姓,保证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接下来,就是让他们将喝进去的血,吐出来的时候了……
具体天子会怎么做,沈翼不知道,但是,可想而知的是,那必然是一场带着浓浓血腥气的风暴……
不过,这和沈尚书没有关系,虽然,这种苗头让沈尚书觉得像是看到了太祖皇帝。
但是,朝中直接牵扯军屯的文臣毕竟是少数,就算是要倒霉,这次倒霉的也主要是勋贵武将。
这些人,朝中多的是大臣,想看他们笑话呢!
沈尚书需要头疼的是,他去哪搞这么一大笔银子。
虽然说,这银子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朝廷的手里,但是,到底是要真金白银的拿出去的呀。
所以,一时之间,沈尚书愁容满面,想了想,他在自己的老脸和实际的利益之间纠结了一下,最终搓了搓手,抬头道。
“陛下,臣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光凭户部肯定拿不下来,您看,是不是……”
沾沾福气
在得到了天子的允诺,会动用内库的钱粮,和户部一同进行赎买之后,沈尚书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武英殿。
但是,他显然忘了一点。
按照惯例,只有地方的税赋会划到国库当中,至于某些意外所得,譬如查抄的家产,正常情况下,是归内库所有的。
如果说,这次赎买军屯田亩的银子,是户部所出的话,那么到最后或许还能论一论,但是如果本来就是内库出的赎买银……
总之,沈尚书是一个人离开的,作为一个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他自然晓得,该自己知道的要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要尽早退避。
于是,殿中便只剩下了于谦,范广和镇南王等几个人。
到了现在,天子叫过来的人,基本上该用到的,都用到了,唯一还一直没有提及的,就只有……
“范都督,最近这段时间,忙坏了吧?”
望着天子和煦的面容,范广心中有些惴惴,道。
“回陛下,确实有些繁忙,但是结亲是喜事,臣心里是有劲儿的。”
话音落下,一旁的镇南王不由在心里一阵扶额,他这个亲家,还真是……
陛下要是想问婚事,刚刚顺带脚就问了,会等到现在?
要知道,他身份特殊,是皇室宗亲,大老远的从封地跑到京城,忙的就是自家儿子的冠婚。
所以,在天子面前谈论这些事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身为宗室,也不能谈其他的。
可是,你范都督,正经的是朝廷官员啊!
天子问你忙不忙,你说自己天天在忙女儿的亲事?
没了奈何,胖胖的王爷只得轻咳一声,脸上堆起笑容,道。
“不瞒陛下,这桩婚事匆忙,光凭后宅操持不起来,所以,这些日子臣和范都督也多方奔忙。”
“尤其是范都督,每日处理完军府的事务,下了衙还要跟臣一起确定各种细节,怕是腿都跑细了。”
朱祁钰没说话,只轻轻的瞥了一眼镇南王,于是,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僵,然后讪讪的退后,不再言语。
不过,经过这么一掺和,范广也终于反应过来,道。
“陛下恕罪,这段时日,因为临近年节,加上两府结亲,事务繁多,在军府的事务上,臣的确有些懈怠,请陛下责罚。”
相对于圆滑无比的镇南王,武将出身的范广,明显就直率的多。
事实上,这也是他和于谦脾气相投的原因所在。
错了就认,不推诿,不扯皮,干脆利落。
于是,朱祁钰脸上反倒露出一丝笑容,他看重的,其实也是范广身上的这股果敢的劲头。
和镇南王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办事,省心倒是省心了,但是累也是真累。
相对而言,面对着范广这样没那么多弯弯绕的武将,就要轻松的多,甚至于,说话都不用那么拐弯抹角的。
“既然知道最近有所懈怠,那么之后就得加把劲儿补回来!”
不轻不重的责备了一句,朱祁钰便转向了正题,道。
“近些日子,昌平侯杨洪卧病,屡次向朕递了奏本,想要辞去京营提督一职,刚好,年后范家和镇南王府的婚事,也就办完了,儿女有了去处,你也可以安心的走马上任,为朝廷效力。”
这番话,不是询问,而是确定。
所以,范广倒是也没有过多的犹豫,拜倒在地行了个军礼,道。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期望!”
“好了,起来吧,此事权且不急,待婚事尘埃落定,朕便下旨给京营。”
朱祁钰摆了摆手,示意范广起身,然后,便继续问道。
“话说回来,朕听说,最近这段日子,范府里头除了准备婚事,各式各样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不知,可是实情?”
范广不知天子何意,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道。
“蒙陛下动问,自从小女要和镇南王世子成婚的消息传出以后,的确有不少以前往来不够密切的勋贵之家前来走动,因着来人皆是勋臣,臣也不好推拒,这段时间,确实在府中待得多了些。”
看着范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