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关门声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沈青恩解开了左臂上精致的蝴蝶结布料,他将指尖嵌入血肉之中,寻找最原始的疼痛感来抚慰某处的空洞与难过。
记忆被撕成了碎片洒在无垠的深海里——
“我说要等沈先生回家的。”
“沈先生,我给您做的早餐看见了吗?您尝了吗?是不是和我一样美味?”
“rua小猫不是这么rua的,沈先生~你这样会弄疼我的。”
“老婆,别张口闭口势力、家族的,我们俩之间应该多谈谈感情。”
“沈先生很漂亮,我愿意花点时间去了解你,然后再一点点的占有你。”
“爱情的滋润下,生病总是会好的快一些,不然沈先生心疼坏了怎么办?”
“身为当代男德典范,我恨不得天天对老婆赤裸相待,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啊~”
“来吧老婆,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他以后也会很喜欢我。”
“我可不想守活寡,没你陪我多孤独啊~”
“……”
沈青恩紧咬着浮肿的唇瓣,血液浸透他颤栗的指尖,晶莹的热泪顺着他通红的眼尾滑落。
记忆的浪潮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之上,巴掌大的石头也能掀起深海中的惊涛骇浪。
良久,沈青恩望着地上的血泊深吸一气,喉咙摩挲过砂砾,连吞咽口水都疼。
他虚晃着身体,脸色如霜般惨白。
沈青恩进了浴室,在寒冷的一月用冷水洗澡,以此来压抑心脏中燃烧的那团无名之火。
清澈的水从他身上淌下后,是一片粉红。
那团火灼入骨髓,浓烟呛入他的五脏六腑,灼烧感渗入肌肤,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在他身上一寸寸的划着。
五岁那年,父母请巫师卜卦。
他在纸上落下青涩的字迹。
——我以后会成为四族之主吗?
巫师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将三枚铜钱于龟甲中摇晃。
一挂吉:命主显贵,掌人生死一生荣显。
二挂凶:煞冲天星,众叛亲离一生孤苦。
三挂还未卜,巫师便被羁押。
母亲连凝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巫师的心脏,一抹殷红滚烫的血液洒在沈青恩稚嫩雪白的脸上。
沈青恩被吓的后退两步,连凝布满鲜血的手掐着沈青恩的喉骨上,迫使着他望向血泊中的巫师。
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被连凝塞进沈青恩的掌心,她蹲下身体凑近他的耳廓低语。
“沈青恩,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
“没有人能定夺你的人生!”
“你要拿这把刀,杀死所有碍你路的人!”
连凝掐着沈青恩脖颈的指腹,没入薄薄的肌肤,贴着脖颈里的动脉,死死的扼制住他发抖的身体,印下一片红。
沈青恩瘦弱如片的身躯在寒风中颤栗。
“你是为北川而生的,给我收起你的懦弱!”
连凝一把将他甩飞在地,他的额角磕破在地上,疼痛感远不及心里的害怕与恐惧。
深渊的利爪,在他五岁那年将他拖入无尽的旋涡之中。
他曾试过挣扎,可杀戮的麻木让他习惯了幽幻深渊。
身处黑暗的人,总是极端的。
他不需要一丁点的光明。
刺入黑暗的光或许是希望,却未必是救赎。
……
次日。
八点的闹钟适时响起。
沈青恩在寒冬是会犯困的,他倦懒在床上翻了半圈,触手可及之处的冰凉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疲惫的从床上坐起来,进浴室洗漱时,镜子前的他眼眸中爬满血丝,整个人憔悴疲惫,尤其是惨白的薄唇,脆弱的像是随时要晕过去。
沈青恩很少这样失态。
他简单的洗漱后,换上了笔挺的西装,挺括的领带被埋入黑色马甲中,优雅矜贵。
下楼时,餐桌上正摆放着早餐。
沈青恩惊了一瞬,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加快。
“沈爷。”
楚承的嗓音从厨房里传来,紧接着楚承端着一杯热咖啡递到沈青恩面前。
“嗯。”
沈青恩接过后,眸底霎时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情绪的转变,楚承看在眼里。
他坐在沈青恩的对面,缄默许久才开口。
“您吐血那晚……”
楚承顿了一下,“我出去散心的时候,遇到了初哥。”
初哥告诉楚承,他能帮助楚承得到沈青恩。作为交换条件,他得让沈青恩配合组织掌控青州市,甚至还承诺在彻底掌控青州市后会帮沈青恩重掌北川。
名录册
知道沈青恩曾是北川之主的人并不多,楚承不免生疑,于是将计就计。
那封与沈青恩诀别的信里暗藏玄机。
沈青恩也因此知晓楚承的谋划,与他上演了一出“里应外合”的大戏。
果不其然,知晓了十年前火毒一事与朝廷南有关。
听楚承说完后,沈青恩背靠椅背,淡淡的点了个头,面上沉静无波。
楚承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了。
沈青恩用好早餐后上楼拿了结婚证,他将抽屉推回去时,冷眸凝滞在了密码箱上。
脑海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十五年前,谢谢你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