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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寒染上的小感冒,他打了几个喷嚏后力气就被夺走了,或许及时吃药还不会演变成发烧,可偏偏李富贵就是没当回事。他身体虚弱时甚至还不忘满足祁云的索要,他没法卖力动腰了,改成祁云骑在他的身上动,过度纵欲使得他的身体立刻就垮掉了。
李富贵感觉头痛眼晕,身体无力,他躺在床上咳个不停。他把被子盖过头顶,他虚弱的声音从被中传出。
“祁云,帮我倒杯水。你这水哪来的?瓮里?那是生水。算了,我喝都喝了。”
“祁云…记得把羊喂了。”
“祁云,你别忘了吃饭,啊,厨房没剩饭了是吗,那你去对门张阿姨那讨口饭吃吧。”
“诶,你还给我盛了一碗,真乖。你放桌上吧,我现在没胃口吃。”
“云…云子,咳…啊小祖宗,别乱摸折腾我了。等我好了再做行吗。”
祁云只能老实地钻到被窝里去,他热乎乎的脚丫碰到李富贵冰凉凉的脚底。他闷哼哼地问:“哥,你什么时候好。”
李富贵说:“不知道。”
祁云问:“明天能好吗?”
李富贵说:“大概不行。”
祁云接着问:“那后天呢。”
李富贵说:“有点悬。”
他看了一眼祁云,这傻子好像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接着继续这个话题似的。李富贵知道再不阻止祁云,接下去他会没完没了问个不停。
他连忙说:“过来给我抱抱,兴许暖热乎明天就好了。”
“真的?”
祁云立刻拱到李富贵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富贵有种错觉,觉得祁云力气不小。
他的脑袋因高烧而昏昏沉沉,他在闭眼前听到祁云轻轻地问他:“哥,你觉得好点没。”
李富贵迷迷糊糊地回他:“好点了。”说完就睡过去。
第二天李富贵更烧了,他连和祁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满脑子只想睡觉。祁云晃晃他的胳膊,没有反应。
祁云又舀了勺瓮里的生水放在床前,他去把羊喂完回来的时候李富贵还在睡。到中午祁云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他去厨房看了一眼,桌上没有自己生出饭来,他只能又跑去张寡妇家讨饭吃。
张寡妇说:“你咋又没饭吃了,李富贵呢?”
祁云捧着碗吃得很急,他抽空说:“他在睡觉。”
张寡妇双手叉腰说:“睡觉?现在大中午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等祁云吃完饭,张寡妇就跟着他一起去李富贵家里。她去了才知道李富贵是发高烧,烧得人都睁不开眼,于是她赶紧又跑回家拿了些药,还去喊了个赤脚医生过来给李富贵看病。
赤脚医生拿出针管,一针打在李富贵的屁股上。这一针下去算是救下李富贵的命,他的温度终于退下,到晚上的时候李富贵出了身虚汗,才真正缓过来。
他醒来就看到祁云睡在他身上,李富贵想难怪自己会梦见被山压住喘不过气,原来都是因为这傻子。他伸手搓了搓起祁云的头顶,祁云马上就醒了。
祁云揉揉眼睛,说:“哥,我刚抱着你,你觉得好了没。”
李富贵这才反应过来祁云为何趴在他身上睡,他想替自己暖身子。李富贵笑着说:“好了。多亏你。”
祁云一听他病好就来了劲,他坐起身就打算去扒李富贵的裤衩。
李富贵拉住裤子,说:“等等,你脱我裤子干嘛。”
祁云歪头回答:“你不是说等你好了做吗?”
李富贵欲哭无泪,哪有大病初愈就做爱的,他连忙说:“还没好呢。”
祁云就问:“那你什么时候好?”
“不知道。”
“明天能好吗?”
“……”
经过这次生病,李富贵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行,他不敢再病下。
冬天,李富贵收到同母异父的妹妹秦岚的来信。他们差不多有一年没联系,秦玉这次写信过来说自己要结婚了,希望他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婚礼是在月中15号举行,也就是下下个礼拜的事。李富贵是不大情愿去的,倒不是因为秦岚,而是因为他的继父和母亲。他没有立刻回信,也没有立刻做决定,他是等到婚期的日子追到脚跟前的时候才想好去不去的。
临走时他把祁云托付给张寡妇照顾。祁云不知道他要出远门,所以他们并没进行任何离别分手的对话。他们只是挥了挥手,随后祁云就乖乖跑去张嫂的家里,而李富贵则走去车站坐上大巴前往城里去。
李富贵背了满满当当的行李进城,他带了四斤羊排,三斤棉花,两匹布。这是他给妹妹的嫁妆。
坐在摇摇晃晃的大巴上,李富贵久违的感觉心头沉重,特别是他看到车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时候。他已经有许多年没进过城,大概九年的样子,如果没记错的话。
李富贵的家庭状况有点特殊,他的父母包括继父都是知识分子,是读过大学的文化人。他爸、他继父和他妈是一个班上的大学同学,李富贵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三角恋,反正他爸在死后他妈就立刻改嫁跟了他继父。他以前喊继父为干爹,后来改喊继父为爸。那时候李富贵才6岁,早熟的他看到妈妈和其他男人亲热其实心里是不舒服的。
没出半年,他妈就怀了秦岚。其实在妹妹出生时,李富贵也没当回事,那时候继父和妈妈还算疼他。李富贵真正被冷落是在有了秦岚弟弟以后,他不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孩了,他的妈妈和他的继父有了属于他们的儿子。
李富贵一整个青春期可以说是被黑暗笼罩的,特别是在他怀疑自己喜欢男人后,他愈发郁闷。他无人可说,越憋越难受的他只能把苦闷写在日记里。
正是这本日记,把他和父母的关系彻底粉碎。他们是在李富贵读高二的时候偷看了他的日记,这上面记录了李富贵所有阴郁的一面。在看到李富贵写下「我确定我喜欢男人」这句话后,李富贵的妈妈开始向他施暴。
“变态!”李富贵的妈抓起扫帚对他就是一顿打。
“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喜欢男人是不对的,是违反道德和自然规律的!你怎么能喜欢男人,我做错了什么,怎么生出个同性恋,你个变态!去死吧!死啊!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他的妈妈歇斯底里地大叫,又撕心裂肺地大哭。李富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对待。他记得那天,只有秦岚为他哭,为他求情。他的继父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就只是在旁边站着用充满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当他妈把扫帚打断的那刻,李富贵跑了。他一分钱没带就跑出家门。李富贵在外流浪差不多一年,这一年他拉过车,送过煤,洗过盘子,刷过碗。他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却很少碰到同性恋。大部分人都会隐藏他们的性取向,渐渐的他也把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咽回肚子里。
李富贵18岁这年对世界充满各种不理解,他开始愤世嫉俗,开始自暴自弃。他偶尔会想起他真的爸爸,后来他想起他还有个爷爷,于是凭着支离破碎的儿时记忆他跑去赵县,在其中一个村里找到了他的爷爷。
就算他们十几年没见,他的爷爷也能一眼认出他。不过他爷爷一开始喊的是他爸的名字。
“爷爷,我是富贵,李富贵。你刚喊的是我爸的名字。”
李富贵的名字其实是他爷爷取的,一个寄托了一位农民最朴实的愿望的名字。爷孙俩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李富贵久违的找到被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