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1 / 5)
越初雪发了一通疯,越初云却还是神情木然。他隐隐总觉得越初云不妥,也知道从前他娘为了牵制越初云,没在相府给他安排什么贴心的人伺候着,便将身边一个名叫丹书的侍从留给他了。
越初雪知道,越初云永远是他的求不得苦,可他总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寕王是个豁达之人,又觉得与越初云投缘,便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去南沚,越初云拒绝了,他哪里都不想去,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何况自己跟着去了,不仅不合礼数,还会给寕王添麻烦。
三日后,薛琮按约定来接他,亲自把越初云抱上了马车。
越初云这段日子总是闷闷不乐,身体当然也不会好,哪怕穿得够厚,车里暖炉够多,摸上去还像冰块似的,薛琮想全程抱着他,结果他跟小孩子似的,死活不要薛琮抱。
薛琮有些悻悻然,从前越初云不是这样的,自己对他总是爱答不理,他也没有生过气闹过性子,见到自己就会怯生生地笑。虽然是醉酒才和越初云有了夫妻之实,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越初云说过他会后悔,自己嘴上没说,事实上是后悔了,所以才在翌日醒后匆忙离开。
一旦做过那种事,他和越初云好像就分不开了,祖母听说他们总算圆房便乐开了花,隔三差五逼他去越初云房里过夜。
老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逼于无奈只好去,可每回去了也只是和越初云说几句话,或者就直接躺下睡觉。越初云总是很安静,怕说多了话会惹他烦。等到夜深了,越初云就轻轻喊几声“夫君”,确认薛琮睡着了,才小心翼翼贴到薛琮身边,或者抱一抱,或者拉一拉手,又不敢这样太久,很快又规规矩矩地回到床的另一边。
他不知道,薛琮从小习武,又志在从军,睡也睡得浅,早就发现他这么做了。
薛琮隐隐觉得越初云这样也挺可爱,有点不忍心拆穿,久而久之,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讨厌越初云,而是讨厌与这世上任何不是无垢的人做夫妻罢了,他不该把气都撒在无辜的越初云身上,也就在他有些想明白的时候,公子无垢被逐出了皇宫,而越初云连日不适,被大夫诊出有喜。
再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阴差阳错就成了如今的一摊烂账。
回到侯府,薛琮带越初云去看后院新种的桃树,薛琮说不出口,可越初云一下子便明白了。
北泽有个习俗,凡是刚出生即夭折的孩子,都要埋在树下安葬,越初云滑胎的时候月份已经很大,那个孩子也成了形,被薛琮亲手埋在这棵桃树下。
越初云看着这棵桃树,让丹书去他房里找一个放在床底下的箱子,丹书赶紧去抱出来,越初云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他怀孩子的时候亲手做的小衣服和小袜子,照规矩,这些也都是要烧掉的。
薛琮见他连这些都想到了,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吩咐下人照做,结果越初云突然去抱那棵桃树,抱着抱着就开始流泪,叫那棵桃树作宝宝,最后哭得整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的,任谁瞧了都要心碎。
这还是他掉了那个孩子以来法,却小心极了,他们东澹人不信神佛,而此时此刻,皎皎便是他的仰望。
不,这样不行,他不是只为了要皎皎的身子,他爱他,他真的爱他。
褪去衣物,他把越初云的双腿折起,仔细端详那处地方,越初云被他看得害羞,总忍不住想并拢双腿,却又被强硬地扒开。
这很自然让越初云想起了,愿与西浔再战,全都被驳回了,圣上为了安抚他,还封他做了临城侯。薛琮不过二十出头,不用袭爵就成了真真正正的侯爷,本是无上荣光,朝堂之上却也有人非议,说他守城三年,不能赢那西浔便是输了,真乃无能之辈。
殊不知这三年,不管是薛琮,还是边境的部下,都过得如履薄冰。
帝命难违,薛琮再不愿意,也是要回熠都的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圣上正值壮年,身子却不大好了,因此行事也甚为谨慎,而太子年幼,宣王势力日涨,听闻隐隐有夺位之意。
丹书的一片真心没能等来郑湫,后者最后还是娶了一位名当户对的小君,而薛府的老夫人在去年寿终正寝,薛琮因在外征战,没能回来尽孝,越初云毕竟是薛琮的正妻,便回薛府住了一段时间,协助料理后事。
薛老夫人生前极为厌恶公子无垢,早早放了话说如果有日自己去了,不用公子无垢服丧,横竖薛琮也不在府里,这公子无垢竟就真的在薛府办白事的那段时间,买了间大宅子搬出去住了,叫老侯爷和夫人气得不轻。
靳尘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离开了南苑,他跟着迦叶大师学武不过两三年,便功夫了得,在师父的推波助力下,得了份教小孩子武艺的差事,这些年北泽人更恨西浔人,对东澹人没那么厌恶了,而东澹那个只知享乐,不管百姓死活的国主被义兵杀了之后,各地豪强四起,竟也形成了多股势力,这样一来,东澹反倒没有以前国主还在时那么柔弱可欺了。
靳尘做事认真,手脚干净,对小孩子也极为可亲,最初的确有父母介意他的出身,不过后来见自家小孩子都喜欢他,也放宽了心。不多时,靳尘便攒够了钱,给自己买了间小院子,听说闹鬼,但胜在便宜。
“我和丹书说了,今晚不回去了,他会替我打点的。”这些年总有这个事那个事,靳尘执意要离开南苑的时候,他们俩当时还吵了一架,可后来也就和好了。
靳尘今年刚满二十岁,这些年吃得饱穿得暖,有越初云,也有师父,和刚来北泽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不仅身姿更挺拔高挑了,五官也张开了,剑眉星目,实在是英俊,走在路上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在一户富商人家教功夫时,被这家人的小坤泽看上了,主人家胳膊拧不过大腿,又对儿子十分溺爱有意让靳尘入赘为婿,靳尘好说歹说推辞了,只说自己不配,没成想这家人的小坤泽还对靳尘死缠烂打了一番,被靳尘的“老相好”丹书撞见,回去告了好大一状,越初云倒是淡淡的,没有说什么。
靳尘决绝,宁是辞了这份差事,那户人家嫌儿子这样丢人,管教了一番才消停,这些事靳尘也都和越初云一五一十说了,越初云也不发作,说靳尘犯傻,放着清白人家的好小君不要,与他这个荡夫厮混。
靳尘说自己遇见越初云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自然是心也给,命也给,管旁人好到天上去他都不要。
这三年说苦不苦,但也煎熬,越初云将婚服都做好了,却总也等不到穿上的那一天,这次薛琮回来,不管什么他都要坦白了。
若不是自知有愧,想要保留薛琮的脸面,断不会拖了这么些年。
“等他回来了,我好好与他说。”越初云抬头亲了亲靳尘,“阿尘,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前尘往事我也放下了,他为国为民吃了三年苦,又丢了一条腿,即便这样,还被人非议,我不能再让他为了我再被人嘲笑。”
“皎皎,都等了这么些年了,难不成还等不了这几天么?”靳尘摸了摸越初云的头,“算了,不说这些,我去给你打水擦擦脸。”
越初云打了个哈欠,也困了,两人梳洗完便倒在床上一同睡了,一夜好眠。
翌日,靳尘早早就起身了,弄了些清粥小菜和越初云一起吃早饭,然后送越初云回了南苑,刚到门口便有丹书接应,对外只称临城候快回来了,小君去寺庙里祈福,住了一晚上。
二人临别依依,还在丹书面前你侬我侬的,丹书这么些年了还是看靳尘不大顺眼,硬是把越初云拉走了,让靳尘快滚。
靳尘悻悻然走了,丹书回头一瞧,他家小君还在傻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