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越氏初云嫁夫薛琮二心不同难归一意(5 / 9)
便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越初云刚入府的时候,薛琮故意把他的住处安排得离自己卧室很远,这次回来,侯爷和太夫人都千叮万嘱,让他不要再荒唐了,好好待人家,两位长辈做主,把越初云安置在了薛琮院子里,毕竟夫妻同住屋檐下才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丹书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见小侯爷把主子抱进卧房,便又主动提议请大夫过来给越初云看看,薛琮说让自己的小厮阿衡去请,丹书便去端热水过来给越初云擦脸擦手。
不管在侯府还是相府,越初云都是主子,都有人照料,但这些下人看人下菜碟,没几个真的把越初云当回事。丹书受了越初雪的恩惠,越初雪嘱咐他照顾好越初云,他就会照做。
大夫来了把了脉,说来说去就那么些话,什么落了孩子身体差,只能将养着,也受不得刺激,开了些补药,丹书又说小君睡不好吃不下,大夫便又开了些开胃安神的药。
说到底还是心病。
薛琮也苦恼,见越初云睡下了,让丹书好好看着,今夜晚膳他会让人做好送过来,他陪越初云一起吃。
丹书表面上点头,心里还是觉得这薛小侯爷没想明白,这心病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他薄情寡义吗,从前不好好对小君,眼下做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们小君见到薛琮哪里就开心了,和他一起吃一起睡哪里就会好了?
等薛琮走了,丹书就安排其他下人一起把越初云的日常所需安置好,越初云醒了,他便扶起来喂了些清粥和安神药,后来侯爷,夫人和太夫人一起来瞧,说了好些软话,又是让越初云原谅薛琮,又是让他放宽心,不管怎么样,侯府都只认他一个世子内君。
侯爷和夫人对越初云一向是挺好的,他们本也看不惯公子无垢,让越初云放一百个心,绝不会允许那不干不净的东西入这侯府。越初云却像失了心智一样,说了些什么有情人总要终成眷属的胡话,听得侯爷和夫人不知所云,还是丹书出来打得圆场,说他们小君一回来就去看了那棵桃树,伤心过度胡言乱语,让侯爷和夫人多包涵些。
侯爷和夫人一听那棵桃树,也是自责内疚,本来欢天喜地要做祖父祖母的两个人,哪里想到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太夫人人老心不老,她往日里虽是折腾过越初云,但对这个孙媳妇也是疼爱的,便说自己哪怕走遍北泽也要去各大寺庙里拜神上香,越初云还年轻,哪儿能掉了个孩子就伤了身子,大夫瞎说罢了,越初云是福相,日后定会子孙满堂的。
丹书看几位长辈都是和善之人,稍微放下心来,见越初云还是没什么精神头,说小君许是累了,连声道谢,把侯爷,夫人,太夫人都送走了。
酉时薛琮果然一起来用晚膳,送来的也都是清淡温补的菜式,越初云吃不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薛琮又让人端来些时令鲜果和甜品给越初云。
小侯爷从来不是不知道体贴人,只是看自己想不想罢了。
他们夫妻二人共处一室,并没有多少话可以说,两人各自沐浴完躺到床上,也略微显得尴尬。
薛琮想到上次他们二人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越初云还怀着身孕,满怀期待地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说没甚所谓,都一样养,越初云便说自己喜欢女孩或坤泽,可以陪在身边,薛琮便说,那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越初云肚子里的,也是他薛琮的亲骨肉,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挂心,白天越初云骂他是坏蛋,也真是一点都没骂错,这胎怀得好好的,只差一两个月就要出世,自己也要当爹了,就这么没了,而他为了保下公子无垢,说那碗药是自己的意思。
他想到这里,是真的倍感愧疚,主动揽住越初云,亲了亲他的脸颊。
“初云,你莫要难过太久,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
越初云看着薛琮,想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会那样痴心,不就是普罗乾元一个吗?哪里值得?他们乾元要什么没有,怎么做坤泽就得这么逆来顺受,只知道给乾元生孩子?
他没有理薛琮,别过身去准备睡了,就像以前薛琮对着他别过身去那样。
别说他不能生育了,就算能生,他也不想给薛琮生。
想到要和薛琮这样的人欢好,实在太恶心了。
“薛琮。”
他之前不是喊夫君就是喊薛郎,再不济就是世子,还是第一次直呼其名。
“我知道你不和离是为了我好,我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可我不想住这里,待在这儿我气都透不过来,也不想见旁人,侯府在城郊有个别苑,你安排我住到那里便好。既然喜欢公子无垢,也早日娶他做你的新小君,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薛琮看着越初云,像看着一池死水。
他自己不好,仗着是侯府世子,仗着越初云心里有他,伤了人一次又一次,一颗心凉了,碎了,也不是后悔莫及地去抱抱,去哄哄就能弥补的,事到如今,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我想去别的地方住一段时间。”越初云说的时候,眼神是涣散的。
哀大莫过于心死。
孩子没了,薛琮也难过,那毕竟也是他的骨肉,他知道他的痛比不上越初云的万分之一,此时此刻,他比前几日都要心如刀割。
越初云说什么,他都会听,他会满足越初云的任何要求,因为这是他欠他的,要还。
不管旁人怎么反对,父母祖母怎么骂他犯浑,他还是坚持把越初云送到了城郊的南苑,只说是自己的意思。
南苑僻静清幽,是个适宜休养的地方,就是荒废了好长一段时间,眼下仅有四五个下人在那里,负责日常的清洁洒扫。这些下人长时间无人监管,难免散漫了些,他们只当越初云是不受宠的世子内君,并不上心。
薛琮哪里会熟知内苑之事,安排得自然不够细致。越初云过去住了半个月,就被怠慢了半个月,丹书气不过,直接闹回候府,说这些人不把他家小君当回事,薛琮这才吩咐管家换了一拨下人,又给丹书涨了月俸,让他负责打点南苑上下,人不够就再问侯府调用。
越初云一个人能吃多少用多少,见的人多反而惹他烦闷,丹书只好想着办法让厨房在吃食上换花样,又不时提议越初云出去走走,当是散心,可越初云懒得出去,每日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心不在焉地翻书。
时日久了,连丹书都觉得心上压了块大石头。
其实道理越初云都懂,他还年轻,是犯不上置气,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置气,就是累得很,想到那个孩子就难受,那种落空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心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否则这辈子怎会亲恩断绝,夫妻离心呢?那个孩子的到来就像救命稻草,他盼着那个孩子,如同盼着日后能不再孤孤单单的,他以为自己有个孩子,一切就会不一样,至少他会给那个孩子他小时候得不到的陪伴,而如今,再不可能了。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他也不想没有母亲,也不想父亲一看到他这张像母亲的脸就难过。他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乖巧听话,哪怕是继母苛待,异母弟弟处处压他一头,也没有跟父亲多舌过一句,他以为这样,父亲就会喜欢他。
他也不想丈夫另有心上人,也不想在新婚之夜被晾在一边,他以为自己只要足够软弱,足够识相,薛琮就会知道他的好,就会在喜欢公子无垢同时,在心里腾出一点点地方给他。
到头来,谁也不喜欢他,谁也不要他,谁也不肯给他一点点地方。
哪怕越初云已经不在乎薛琮了,可这种想法还是会挟持着他,他吃得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