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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亨菲尔德郊区买了一座乡间别墅后,他们已经捉襟见肘,但仍然会留出一小部分钱,在特殊场合下犒赏一下对方,而情人节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已经跟家人和朋友举行了一场温馨的乔迁派对,他很高兴他的妹妹和克莉奥的妹妹查莉成了好朋友。他的前妻桑迪没有兄弟姐妹,她的父母性情古怪,与他们的关系总是很紧张。所以现在的状况真是令人欣慰。
“就这样吧!”安妮塔·莱恩说,“理疗到此结束!我想你不用再来了,除非腿又疼了,那样的话你再打电话给我。”
“谢谢,”他说,“真是太好了!”
去年圣诞节前,皇家苏塞克斯郡医院的外科医生从他的右腿取出11粒霰弹枪子弹,从今年1月初开始,他每周都来这里两次进行康复治疗。在霍夫抓捕一个连环杀手嫌疑犯时,他被对方近距离开枪射中。外科医生告诉他,他能保住腿已算万幸。
康复过程真是令人万分痛苦。多处神经受损,让他感到腿部火烧火燎,夜间多次被疼醒。在治疗期间,他坚持按照理疗师制订的方案进行锻炼,最终疼痛减轻,他渐渐也能下地活动了。
“再坚持锻炼几周。”她说。
“再有多久我就能跑了,安妮塔?”
“现在就可以了,但慢慢来。别去尝试跑马拉松,好吗?”
“不会的!”
“要是再疼痛,直接回来找我。这是命令!”
“你可真霸道,不是吗?”他笑了。
“我觉得你太心急了。你的腿受伤很严重,现在虽然不用拄拐杖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任性。明白了吗?”
“明白!”
“先别去和什么坏蛋打斗。”
“我是一名警司,不和犯罪嫌疑人打架。”
“那么,作为一名警司,就意味着你只能被坏人开枪打伤?”
“好吧,希望这只是偶然。”他做了个鬼脸,跟她握了握手,到接待员那里付了账,把收据放进钱包。在执行公务期间受伤产生的治疗费将从警察基金里报销。
20分钟后,当重新回到警局时,他感到一个时代结束了。虽然有时能做到不墨守成规,但从根本上说,罗伊·格雷斯是个按部就班的人。他不喜欢变化,改变总是让他感到不安。由于政府对警务预算大幅削减,警局已经发生了很多巨大变化,而且变化仍在继续。
对士气的影响更是显而易见。10年前,他可以保证,警局里几乎每个人都热爱自己的工作。而现在,太多的人尚未退休便选择离去,因为他们看不到晋升的希望,受不了职业生涯途中养老金被砍,厌倦了因担心狂热分子报复而如履薄冰的生活。如今的警察不敢畅所欲言,随便开玩笑。然而,根据多年从警的经验,格雷斯十分清楚,正是警察那种著名的“绞刑架下的幽默”,才使他们能够从容应对各种案发现场的惨状。
他依然热爱本职工作,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受到负面东西的影响。不过有些时候,尤其是1月份在身体康复阶段,从警20年的他也开始考虑何去何从。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不管发生多少变化,都没有什么能比侦破凶杀案更让他开心的了。
现在,这幢大楼还在发生另一重大变化。在重案组与萨里警局合并之前,这座装饰艺术风格的两层楼建筑是刑事调查局总部,也是他过去10年的大本营。它曾经热闹非凡,警探、罪案现场执法官、法医部门、指纹鉴定科、影像科和高科技犯罪科均在此驻扎,很多凶杀案和重大罪案也在此告破。但是,由于政府对全国警局的预算进行了残忍削减,再过几个月这里将人去楼空。
影像科已经搬到了萨里。不久,高科技犯罪科将搬到布赖顿以北几英里的海沃兹希思。虽然还没有得到最终确认,但有传言说他们重案组分部将迁至位于路易斯的苏塞克斯警察总部。
和这儿的大多数警察和后勤服务人员一样,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过这幢大楼。大楼位于城市边缘的一个工业园区,没有食堂,暖气和空调系统形同虚设。对于即将搬走,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现在,面对逐渐门可罗雀的景象,他又有些恋恋不舍。
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向窗外看去。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他望着马路对面的阿斯达超市,那是他们充当餐厅的地方,想着再过几周克莉奥就将迎来她的第一个母亲节了。他要替儿子诺亚送她一份礼物。他的手机上有个礼物清单,上面列了要送给克莉奥的生日和圣诞节礼物,包括一对绿松石耳环和一支中性笔。他又在清单上添上“书”,提醒自己去书店买一本她想看的小说。
接下来他登录电脑终端,查看自从他理疗以来收到的电子期刊和电子邮件。他注意到一封邮件提到了苏塞克斯警局橄榄球队。这倒提醒他,需要为球队物色一名新队长了,因为现任队长被派往美国联邦调查局基地进行反恐训练了。他也很高兴地得知,他和克莉奥为新家订购的面包机正在派送途中。
他迅速写了几封回信,并把有关橄榄球队的电子邮件转发给业已退休的前总警司戴维·盖洛。接下来,他把注意力转回到那个案子,那个关于他的袭击者,爱德华·克里斯普医生的案子。
他瞥了一眼那名霍夫全科医生的照片。照片上克里斯普看上去扬扬自得,正面带微笑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