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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沈灼野, 商南淮说不定要顶着那张初看温文儒雅、实则惹人冒火的皮, 不知不觉把身边人得罪个遍。
商南淮正低着头琢磨, 会不会当初叫人黑到退圈, 其实也是自己咎由自取——还没琢磨出名堂, 前面带路的人就停下脚步。
商南淮抬头,迎上梦中沈灼野的视线:“怎么了?”
沈灼野摇了摇头, 收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摊开,掌心放着颗戒烟糖。
商南淮愣住。
他看着这颗糖,像是被心跳一下一下砸着太阳穴,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嘴:“怎么突然——”
“这里没地方抽烟。”沈灼野说,“吸烟室还在建,再忍忍。”
商南淮站了好一会儿,才把口袋里攥得不像样的那包烟松开,接过那颗糖,勉强笑了下:“多谢。”
“正戒着呢,挺难熬。”商南淮明知故问,“你没这习惯?”
沈灼野摇头,他随身带戒烟糖,是因为教授们多半吸烟,做起研究来废寝忘食,动辄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只能靠吞云吐雾提神。
在博物馆这种禁烟的地方,就得靠戒烟糖解闷提神,偏偏一群老人家,很要些面子,都觉得小孩子才随身带糖。
沈灼野在这个圈子长大,从小就被一群老教授神神秘秘往身上藏糖,烟瘾犯了就要一颗,顺便再拉过来,揉两下脑袋解闷。
商南淮跟着他去员工餐厅,越琢磨越想知道,实在抓心挠肝:“能不能——”
沈灼野转头略停,视线落在他身上。
商南淮知道这挺冒犯,但还是忍不住问沈灼野:“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沈灼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要了两份工作餐,将其中的一盘饭菜端给商南淮,又给他打了碗汤。
“有点复杂。”沈灼野把那碗汤递给他,热腾腾的白雾模糊空气,“听起来其实不太像是真的。”
这个商南淮有把握:“你说的就是真的。”
说完这话,商南淮看见镜片后的眼睛微怔,这表情让沈灼野看着与他记忆里重合,随即那双眼睛就笑了笑。
沈灼野找了个座位,领他坐下。这规矩猫被教得神朗气清肩背板正,商南淮跟他坐在一块儿,都不太敢东倒西歪地放飞自我。
“谢谢你。”沈灼野说,“一会儿我领你出去逛逛,请你吃冰淇淋。”
虽说罕少主动提及,但沈灼野其实并不避讳自己的过去,也不介意承认自己被捡回家之前,就是个野小子。
是野小子也不错,沈灼野小时候没少跟人打架,后来跟着老教授到处出差,刚好派上用场——那几年a href="https:/tags_nan/daouhtl" tart="_bnk"盗墓、倒卖文物都猖獗,有专门的飞车党,夺了包就走,很难找见踪迹。
跟着老教授走南闯北,沈灼野还经历过几次相当惊心动魄的故事。最惊险的一次,从老式绿皮火车的车窗跳出去追贼,两个人一块儿滚了几十米。
沈灼野带着夺回来的手提箱,才发现钱包不知什么时候滚丢了,那些穷凶极恶的文物贩子又满世界搜人,索性就沿着铁轨走了两天,走到了下一站。
商南淮听得瞪圆了眼睛,忍不住跟着刺激到热血沸腾,又忽然生出担心,攥住沈灼野的胳膊:“没人污蔑你吧?”
他是真怕又有人给沈灼野泼什么脏水,说这小豹子携文物潜逃、跟坏人沆瀣一气……这么问完,才忽然反应过来,沈灼野既然好好坐在这儿,多半是没有的。
商南淮察觉出自己失态,忙松开手,道了个歉。
沈灼野看了他一阵,乌黑的眼睛清明干净,摇了摇头。
没人污蔑,老教授就在下一站等着,急得团团转,下车就立刻报了警,担心得喝不下水吃不下饭。
接警的警员只是按流程询问,问到可能性,老教授都拍着桌子勃然大怒:“我的学生绝对不会偷东西!”
沈灼野躲开那些贩子、混混,到下个车站和其他人会合,还被师兄师姐拉着,偷偷跟他讲,老师头回生这么大的气。
气到一宿没吃下饭,第二天还要冲去和人家理论,被劝住了再三解释这是例行询问,这才勉强坐下。
就算是这样,老教授还再三要求警局出证明,沈灼野是见义勇为,是立了功。
保护文物,这是大功,要表彰。
老教授扯着沈灼野,还气得一个劲念叨:“我的学生好着呢,我家的孩子……”
“这就好……这才对嘛。”商南淮松了口气,他就觉得沈灼野该被这么对待,怎么有人看见这双眼睛,还会怀疑这老实猫?
商南淮总算觉得畅快,一口气喝干净了碗里的汤,放下碗抬头,才发现沈灼野仍看着自己。
商南淮愣怔了下:“怎么了?”
沈灼野摇了摇头,他自己那碗汤还没动,见商南淮喜欢,就推过去。
“你在这里拍过戏,我看过那部电影。”沈灼野报出了个地名,看见商南淮的脸色微变,就知道没猜错,“是不是听过我的事?”
商南淮的手顿了下,他整个人都有点发僵,胸口起伏了两次,喉咙还是不自在。
平行世界,一个细微的变化,就会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比如编剧没遇到沈灼野,剧本里的元素有很多不同;电影的选角导演也没遇到沈灼野,饰演的“无名混混”的是个成名已久的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