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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有人替温絮白出头,扯着他的衣服往死里揍,歇斯底里地按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温絮白……
……没有这样的人。
所以温絮白只能靠着他。就算死了,遗物也只能给他处理。
裴陌被这样的结论取悦,短暂浇灭了计划再次被打乱的剧烈焦躁。
他把杯子里的冰酒灌进喉咙,又叫来酒保,再要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到对面。
对面只有把空椅子,酒保有些不解:“先生……这里一会儿有人吗?”
“当然有。”裴陌故意放任酒劲肆虐,从钱包里取出张照片,拍在对面,“你看不见?”
酒保的脸色有些发白。
——这种二十四小时营业、又开在海边的酒吧,开这种玩笑,可以说是相当恶劣了。
在这里有传说,如果真有想见而不得见的人,点两杯酒、带一张照片,在天亮前最黑的那几分钟里……就可能如愿以偿。
“是我的配偶。”裴陌嗓音沙哑,他当然知道对面连鬼影都没有,所以他才肆无忌惮,“我非常恨他,一眼也不想再见他。我盼着甩掉他,这么盼了很多年……”
他这样神经质地念叨,酒保的脸色却反而缓下来,没之前那么苍白。
酒保拿起那张照片,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半天,放松地吐了口气。
“先生,您真会开玩笑。”酒保笑着说,“原来您和这位客人是一起的……早知道把您和他安排在一桌了。”
裴陌的瞳孔缩了下。
这次轮到他理解不了酒保的话,裴陌盯着酒保,声音变得极为嘶哑:“你说什么?”
“这是我们刚来的客人,您进来等另一位先生的时候,还和他打了个照面,撞翻了他的可乐呢。”
“就在刚才,就在这儿。”酒保问,“您没看到他吗?”
裴陌扯住酒保的领结。
他的脸色扭曲,变得格外狰狞,和刚才那个冥顽漠然的样子判若两人。
“谁雇你来的……温煦钧?”裴陌从牙缝里挤出寒声,“他让你来拿我开玩笑?”
酒保全然听不懂,被吓得不轻,茫然拼命摇头。
裴陌死盯着他,眼里的神色可怖冰冷,额角爆出青筋。
他的确是见过两次莫名其妙的影子,可说不定是幻觉,又或者是什么像温絮白的人。
他可能是一度险些被它们蛊惑——可这完全不意味着,他就真的相信,这世上有“鬼”这么离谱的东西。
裴陌不信这世上有鬼。
假如温絮白真变成了鬼,难道不会回来报复他,让他也七窍流血,扭曲着痛极,死在冰冷的洗手间里?
“先,先生。”
酒保脸色煞白,结结巴巴:“我不……不清楚您的事……”
虽然不清楚说错了什么,但眼前的这个客人,看起来几乎像是要把他活撕了。
“如果您有什么问题……那位先生可能还没走远。”酒保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建议裴陌,“可以,可以直接去找……”
裴陌把他重重抵在墙上,剧烈粗喘着,眼底有赤红血色蔓延,看起来像只狰狞的恶鬼。
桌旁的木凳被带翻,砸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店主循声推开门,从店里跑出来:“先生?!出了什么问题?”
海滨酒吧这种地方,从来不缺人闹事,自然也不缺看店的打手。听见这里的动静,几道高壮的精悍身影就围过来。
酒保总算得以从裴陌手中脱身,咳嗽着整理领结,满腹委屈,把事情颠三倒四地解释一遍。
店主听过始末,又拿起那张照片,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还给裴陌:“原来是这样,您可能误会我们的人了。”
这位客人的确来过,是店主亲自招待的。
因为气质实在特殊亮眼,店主特地留了神,细看了两眼,记得对方的长相。
就是这张照片上的人。
人群里要找出两个这样的人,要确保长相、气质都一模一样,恐怕都要费一番功夫。
“这位先生的确来过,在我们这里买了一杯姜汁可乐。”店主说,“小料是红枣和枸杞,一泵糖。”
如果裴陌需要证明,他们可以回店里,拿今天的饮品制作清单。
可裴陌却根本不相信,也用不着看什么拙劣的证明:“你们都在说谎。”
他恼怒到极点,整个人反而诡异地镇静下来,盯着这些合起伙来骗他的人,身上戾意酝酿:“戏弄我有什么好处……是谁指使你们的?”
这个躲在背后,用这种拙劣手段戏弄他的人,甚至知道温絮白喜欢喝姜汁可乐。
温絮白喜欢喝饮料……会知道这种事的人太少了。
因为十二岁以后,温絮白入口的一切,就都必须严格遵守医嘱。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温絮白天生就喜欢白开水,喜欢捧着杯子,慢慢喝苦得叫人绝望的中药。
但裴陌记得过去的事。
因为违抗婚约,他被裴家打得死去活来,关在出不去的小破屋子里,被迫和那个温絮白“发展感情”。
他的伤口发炎,发了高烧,浑浑噩噩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要死了。
裴家下了狠手驯化他,不论温絮白怎么请那些人送他去医院,都没有用——温絮白这个蠢人,居然就和那些负责看守他的人墨迹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