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1 / 2)
海克狼狈的捂着新生的手臂,神情惊恐的望着不远处的黑发男人。
他的身体布满灼烧的黑色焦痕,六条手臂和两个附生头颅泛着新生的肉色,那是数次被斩断再新生的结果。
黑发大魔导士的确做到了他所说的话,炽热的火焰将海克身上每一块被切割下来的肉烤熟,垒在雪白的餐盘中。
肉质烤熟的油脂香气飘到海克的鼻腔里,海克面色铁青,他动用了太多次“创造之权柄”,已经没有力量再次长出新的肢体了。
这个疯子!虽然对柏兰的名声早有耳闻,但海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疯。
为了看看海克能掉下几块烤肉来,黑发大魔导士只攻不守,一心攻击他的手臂和附首,全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海克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被砍到狼狈逃窜,他撞翻了大厅中的各种华丽的摆设,体力开始支撑不住,但却不敢停下分毫。
裹挟着火焰的剑光如同咬住猎物的鬣狗,紧紧跟随不放,却又不攻击要害,是要活活磨死猎物的架势。
一条、两条……海克新生的手臂和头颅再次被斩断,掉在地上被人慢条斯理的捡起放在盘子里。
黑发大魔导士慢吞吞地走向自己惊恐万分的猎物,礼貌提醒:“海克大人,你的奇迹把戏好像失效了呢。”
海克气喘吁吁的瘫在地上,他的四肢尽断,力量被消耗一空,已经无力反抗,只好绝望求饶:“别杀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事告诉您!”
柏兰歪了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应答。
海克深知自己的命取决于接下来所说的话,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叙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我发放给信徒的肉块的确是从泰勒主教的尸体上切下来的。泰勒主教是降临派的主要骨干,得到了一部分创造之权柄,这种力量可以通过吞吃拥有者的血肉来传递,会大幅度改造服用者的体质。在皇宫的庆功宴之后,我们就带走了他的遗体,伪装了葬礼,将肉块分发给降临派的信徒……”
“神子已死,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创造之权柄?”柏兰问。
神子,神明在人世的代行者,拥有等同神明的权柄力量,于八年前的神殿大火中轻生。
“神子的确死了,但在那场大火之后,教会第一时间抢救下了神子的尸身,安置在神殿主神像下的一个密室里,利用信仰之力保持了神子身体的机能运转,使其处于生与死的中间状态,通过禁术窃取了他的力量。”
“创造之权柄的力量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主张降临派的教会成员的手中,一部分被自由会窃取。杀了泰勒主教的正是自由会的人,他们想挑起您和教会的冲突,渔翁得利。”
“……”
海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诸多辛秘,讨好地对面前的黑发大魔导士说道:“柏兰大人,杀了我,对您没有任何好处,不如让我跟随您,成为您在教会中最忠实的耳与目,为您的伟业添砖加瓦。”
“我愿意立下血誓,永不背叛。”海克急忙保证道。
柏兰静静的看着他,良久,他开了口。
“海克·戴维斯,西阿特城出生,洛兰神学院毕业,神殿见习主教。曾在任职期间奸污多位修女致其怀孕,因强行打胎导致两人致死。贪污信徒募捐善款,公然受贿、和多位异性信徒有暧昧关系……”
“而你的导师,红衣主教泰勒为你掩盖了这些罪行,他帮助你在教会中平步青云。作为回报,你向他上供了大量的财物、地契、女人……”
海克的脸色随着柏兰的话语愈发苍白,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在庆功宴的前一晚上,你因为分赃不均和泰勒主教起了争执,你失手杀了他,动用了创造之权柄的力量强行愈合了伤口,想要将泰勒之死嫁祸给和他素有仇怨的我,却意外吸引来了自由会。”
“事情完全跑偏了,你所能做的只有举办一个假葬礼,把剩下的泰勒血肉分给信徒毁尸灭迹,顺便笼络人心,以保住你在降临派的地位。”
“我说的对吗?海克大人?”
海克无话可说,他面如死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而他却没等来死亡刀剑的落下。
“我不会杀你,海克·戴维斯,作为神职人员,你的罪行应该让神来审判。”
“让我看看,神会为他虔诚的信徒降下一个奇迹吗?”
柏兰将垒满烧焦残肢的盘子放在一直在远处观望的信徒们面前。
“听闻尝过神之血肉的人一生都品尝不出来其他味道,终生都将追逐这一美味的口感。”
“你的肉应该比泰勒主教的更好吃吧?海克大人。”柏兰恶劣一笑,“向你信仰的神明祈祷吧,保佑你不会被虔诚的信徒吃掉。”
“享用你们的圣餐吧!这是我主的恩赐!神明最虔诚的信徒们!”黑发大魔导士双臂展开,哈哈大笑地离去。
“不!不!不!”
大门关合,将咀嚼血肉的声音彻底隔离在外。
世界再次陷入了安静。
…………
柏兰持灯行走在庄园的地下暗道中。
通道狭窄黑暗,异常寂静,柏兰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烛光摇摇晃晃,在昏暗的视野中照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雄性塞壬轻巧地从一滴将要坠落的烛泪中跳了出来,轻柔地接过了烛灯,为他照亮前行的路。
“才隔短短一段时间,又见面了啊,柏兰。”塞壬哧哧地笑了,“这会让我以为你舍不得我,大魔导士阁下,”
“……”
柏兰:“知道死人最大的美德是什么吗?”
塞壬抖了抖耳鳍,疑惑道:“是什么?”
“是安静,瑞克斯,人死了就要学会闭嘴。”
“抱歉,我恐怕做不到。”塞壬无奈道:“你明明知道,我才不是那个被美色迷了眼的雄性塞壬,我是你的心,是你从来不肯正视的另一面,是你最深的恐惧与悸动。”
“我应你的渴望而来,柏兰阁下,自然要为你排忧解难了。”
“……”
塞壬把璞爪搭在黑发大魔导士单薄的肩膀上,沉吟道:“让我看看,你究竟为什么而动摇?”
“嗯……恐惧、期盼、退缩……嗯?怎么还有点欲求不满?”
下一秒,塞壬就猛的弹跳起来,脑袋重重磕到了通道的石壁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好烫!柏兰你疯了?你拿火烧我!!”
柏兰默默收起火焰,真不想承认这大喊大叫的玩意儿是自己的内心投影。
两人叽叽喳喳的打闹一路,塞壬捂着满头包,眼睛一亮,欣喜道:“到了!”
通道的尽头矗立着一扇巨大的青铜门,紧紧锁闭着。
柏兰抚摸着青铜门上雕刻的纹路,没有说话。
塞壬看了看柏兰的脸色,掏出一把青铜钥匙塞到他的手心里。
“你费尽周折,不就是为了找到这扇门吗?”塞壬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道:“柏兰,你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塞壬抓着柏兰的手,将青铜钥匙插进了锁孔中,慢慢拧动。
吱呀一声,青铜门开了。
“进去吧,柏兰,接下的路就你一个人走啦。”塞壬亲吻了一下黑发大魔导士小巧白皙的耳朵,在叹息声中化为消散的云烟。
柏兰跨进了青铜门。
随着大门的开启,室内墙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