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偏差(9 / 16)
白宣从噩梦里惊醒,他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种心脏被攥住的疼痛,现在仍刻骨铭心。
他无法从这段噩梦里脱身,即使知道陆嘉许只是被控制了,即使知道事情是真正的结束了,可过往他觉得可以不在乎的东西,依旧如附骨之疽,让他没法真正的往前看。
白宣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长时间的无法深度睡眠让他头疼的厉害,不是被拉入陆嘉许的精神海,就是做噩梦。
他打开光脑,陆嘉许最新的报告发到了他的端口,白宣调出来看的仔细,觉得头更疼了。
那天之后他们就有了间隙,帝国也不愿意让陆嘉许这种无法控制的危险因素到处乱跑制造恐慌,毕竟,连自己0契的向导都会伤害……
白宣没有继续想。这些日子为陆嘉许做的周旋,简直忙的他团团转。
自从他亲自把陆嘉许送过去,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多久了?
好像快一年了。
白宣看着那个研究人员所给的指导意见,向导的陪伴。
帝国无法处理陆嘉许,他也无法,陆嘉许是彻彻底底的受害者,又是一个那场战争中的英雄,他的父母又在那次战争中全部宣告牺牲。
而且,他们永久结合了。
白宣可以逃避这段时间,但没法永远逃避,人民不允许,帝国不允许,他们的结合更不允许。
本能让他去爱他,理智让他想离开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释然,忘记那件事情,胸口一想到陆嘉许就觉得疼。
白宣收拾好自己下楼,他回了白家,兄长在楼下等他,拿着皇室的密令,唇抿的很紧。
“阿宣……”
“我接他回去。”白宣没有等兄长说完,就开口道。
“你不愿意不要勉强自己,哥哥可以……”
“没有哥哥,我不勉强,我……”白宣的目光发散了一下,似乎又看见了他的陆嘉许,“我还是爱他的……”
兄长没有继续说话,定定的看了白宣很久,叹了一口气,搂了搂自己的弟弟。
“在家里是可以哭的。”他开口道。
这是牺牲。
他们都明白的牺牲。
白宣回抱了哥哥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哭。
那天之后他再也不哭了。
——
“白先生,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短发女士一边带着他往地牢走,一边开口道,语气小心翼翼。
白宣没有说话,他将黑曜石握在手心里,有些疼。
“他好像没有什么理智,量子化的后遗症太严重了,而且精神海很暴乱……”
白宣跟着她一直走,穿过又长又曲折的通道,来到了一个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大门前。
短发女士站定了,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流下,有些紧张的盯着他道。
“您知道的,他的力量太强了,我们没有办法控制,所以采取了些非常规的手段……”
“非常规的手段?”白宣看向她,蓝色的眸子里一片冷色。
“开门。”他开口道,将黑曜石握的更紧。
门被打开,房间里暗的惊人,浓厚的血腥味传来,然后是锁链的晃动声。
白宣疾步走到隔板前,透过厚重的玻璃,和陆嘉许睁大的眼睛对上了。
他看见他急切的想往他这来,不停的发出嘶嘶的请求声,尾巴拍打着地面,然后被电流电了几下,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东西关了!这东西打开!”白宣开口道,敲了敲面前的厚玻璃,内心本来准备好的冷淡和距离直接被陆嘉许这副惨状给击碎了。
这就是他们说的治疗?!
去他妈的!!
“不行,他现在的攻击性太强了,我们无法保证……”
白宣看向了犹豫的女人,眸子里的愤怒和杀意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全吓了回去。
“嘶嘶…………嘶嘶……”
陆嘉许挣扎个不停,却看见他一直想再次见到的那个人重新又往门口走去了,他看不清楚了,委屈和害怕再次将他整个人淹没。
“嘶嘶……啊啊啊……”
链子让他有些窒息,可是他更害怕再也没法看见他了,拼了命的疯撞。
滴。
身上的束缚一松。然后是硬玻璃撤离的声音。
陆嘉许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抬起头,迫切的去找那个人的身影。
站在光里,好像瘦了些,没有笑了,显得很冷漠。
白宣一步一步向陆嘉许走去,在距他还有半米距离时,停住了。
以前漂亮闪耀的尾巴这秃一块那秃一块的,露出脆弱的嫩肉,结痂的伤疤被挣扎弄开了,又流出了血来。
陆嘉许有点脏兮兮的,头发变得很长,脸小小的,消瘦极了。
白宣看见那个尾巴尖急切的想来缠住他,最后却只是小心翼翼的在他的鞋尖上蹭了蹭。
陆嘉许的眼睛睁的很大,哭的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
他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他以为他们这次相遇时,陆嘉许应该光鲜亮丽的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接受着良好的治疗,而不是,像个囚犯,被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所有的预想都无法成立。
白宣沉默了一会儿,弯腰捡起了陆嘉许的尾巴尖,离他近了些,将手伸向了他。
“抱歉,要和我回家嘛?”他看着陆嘉许开口道。
白宣看见陆嘉许小心的往后磨蹭了一下,他听见了什么响声,然后一个不正常的弯曲的,没有任何伤害能力的爪子急切的搭到了他的手上,像是怕极了下一刻他就会收回手,还在不停的发抖。
“嘶!”
要,我要和你回家。
白宣有些头疼怎么把陆嘉许带回去,他的量子化收不回去,脖颈脸侧都是细小的鳞片,尾巴很大一团,走在路上也容易吓到别人。
最终,是军舰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
白宣一直没有开口和陆嘉许讲话,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人往家里走。
回去把尾巴上的伤口处理了,还有脖子上的勒痕,身上的其他伤口,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当然,还得给陆嘉许继续栓点链子,过了观察期,才能真正的放他自由。
蛇尾把花花草草压的乱七八糟的,陆嘉许一直盯着他,很紧张。
“坐好,尾巴给我。”
白宣让人坐到沙发上,拿来清水药物和纱布,把尾巴抱到怀里,准备先处理一下。
看着真疼。
白宣皱着眉,给掉了鳞片的地方都上了药,又缠了厚厚的纱布。
陆嘉许似乎很困,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也不肯闭上眼睛。
白宣把他弄干净了,确保每个地方都摸上药了,又把被他自己弄断的指骨接上了。
“不疼嘛?”白宣皱着眉把包好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看向陆嘉许,便看见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落。
“嘶……ten……疼……”似乎是很久没有正常说话了,陆嘉许的嗓子很哑,吐字也不太清楚。
白宣看了看陆嘉许尖尖的爪子,觉得胸口又开始疼了,他知道陆嘉许为什么那么做。
于是干脆找了个指甲剪过来,将陆嘉许往旁边挤了挤,开始给他剪指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