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Q注视着他那是一个柔软漂亮又令人背脊发凉的微笑(8 / 17)
弯下脖颈,轻轻地说:“标记我吧。”
雨停了很久,但闻劭却听到轰隆的惊雷声从上空炸开,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绳索,时隔二十年,再次从眼前垂落。
他箍起江停的下颚,正想看清那双善于欺骗人的眼里究竟有几分真实,指尖却蓦地一烫。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闪着光的泪水从江停美丽的眼睛里涌出,掉落在闻劭颤抖的手心上:“我可能有某种情感障碍。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普通人赖以生存的社交关系我全都没有。哪怕有一天你放我回去,我恐怕也只能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如果非要用一种感情来概括对你的感受,或许是憎恨。”
闻劭重复了一遍:“憎恨?”
“憎恨你把我卷进这一切,又毫不犹豫地离开我。”
“所以下次别再这样对我了好吗,我怕我会忍不住”
江停战栗的唇齿已经很难说清楚话了,但他依旧扬起脸庞,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对他曾经的伙伴释放着强烈无比的纯粹情感:
“杀掉你。”
他只有这句话是真实的。
闻劭心想。但他依旧张开手臂,拥抱住了那具孱弱而坚强的躯体。
“我会标记你,不过不是现在。”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如同穷途末路的野兽,分不清前方闪着光的究竟是猎物还是陷阱:“等我拿到配方,一切都会结束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手里。闻劭拥住江停的那瞬间,如同遗失多年的碎片耦合完毕,尘封已久的齿轮开始转动。
但这样也很好。
成群的车队翻山越岭,携带着无数鲜血铭刻而成的罪孽,驶向它们既定的命运。
而闻劭终于如同殉道者一般,主动温和地走进了那个良夜。【1】
津海市的四季并不分明,三月初春,建宁市局两旁的粉樱已经蓬勃绽放,津海仍在漫长的冬季中踟蹰。
“不就逛个街嘛,怎么还没来?我说阿花,你老婆究竟把我媳妇拐哪儿去了?”
严峫刚对着镜子审视完挂牌五万的脸,鼻尖一酸,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今天特意捯饬过了一身正装,从衬衫到袖口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牌子,配套的领带结都要六位数,俨然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但不耐寒。尤其是这会步重华家的大复式门窗大开,暖气都不顶用:“去去,帮表哥把窗关了,冷死了!”
“易感期保持通风,防止信息素聚集,理解一下。还有,你最好理我远点。”
步重华面无表情地戴着口罩,誓死要在寒风中坚守阵地。严峫挑起了英俊的眉头,习惯性挑刺:“呦,瞧你那矫情样子,你对小吴也这样?”
“吴雩是吴雩,你是你。”步重华懒得多费口舌,低头看手机:“我给吴雩打电话了,但他没接。我猜他喝了酒,而且是和江教授一起,呵。”
江停一向很有原则,但面对吴雩除外。严峫一时不好说谁带坏了谁,挤了挤肩膀,挖苦道:“该不会是闻到你一身味道躲得远远的,连家也不敢回吧?”
“啧啧,我易感期那几天,江教授可是看到我就腿软,热情得要命,甚至不肯放我去上班两个alpha忍得很辛苦吧,要是撞上易感期同步,十天半个月只能干瞪眼,真难为你家小吴了。”
步重华早已免疫了这位妻奴表哥见缝插针的秀恩爱,此刻也波澜不惊地反击:“是吗,那你们怎么还不标记。”
“那不是先前他身体不好,还在恢复期嘛。这种事要讲究一个水到渠成,有时候氛围到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比如今晚,江教授看到我不远万里赶来,为他精心策划的浪漫生日礼物,说不定心一软,口一松,就”
建宁市局最近侦破了一起跨境涉毒案,刑侦那边必须得由严峫把关。但江停并不知道严峫前脚忙完,后脚在凌晨暗搓搓赶了最早的航班飞津海,为的就是专程陪他过生日。
琢磨生日礼物是个麻烦事。按理说到了严峫这个条件,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特别费心的,挑最贵的买就对了。可问题在于,自从结婚之后,大大小小的节日不断,严峫早把能买的都买了个遍,就算他有心想送,江停样样不缺啊。
“玫瑰花太俗,烛光晚餐太土。豪华酒店情趣房,出差的时候早住腻了。至于什么豪宅豪车名表,你们江教授可是拿老同兴当白开水喝的人,看得上这些吗!”严峫两眼放光:“所以干脆全送一遍吧!”
“首先,江停一进房间就会看到烛光摇曳,然后发现床单上铺满了玫瑰,都是我亲手撕的噢!床上的盒子里有把车钥匙,背面的字条上写着“楼梯间”。楼梯间的盒子里是去天台那部法国的爱情电影看过没?最后他会顺着一层一层的线索找到他亲爱的老公我,够浪漫,够心动吧!这可是我们局里的小丫头专门传授给我的,说保证拿下!”
“这不是你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的理由。”
步重华好不容易在连轴转的挤压案件中争取来一个跟吴雩独处的周末,却被迫沦为布置场地兼苦力工具人,早已心怀不满:“明天之前我要看到一切恢复原样,否则下次别想再踏进我家门。”
“你这人就是没情调嘘,安静,他们来了!”
吴雩一早还没睡醒就接到来自建宁的秘密任务:趁严峫他们布置场地的时候,把江停约出去逛街,且不能让他察觉到端倪。
吴雩平常宅惯了,正儿八经出去真不知道逛什么。津海附近的景点江停和严峫早逛了个遍;超市前几天才刚去过;商场更没劲了,每次去都碰到奇怪的推销,追着要号码烦死人。
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江停略略思考,替他做出了决定:“说起来,有个地方我一直没去过,今天正好跟你一起。”
云滇烈士陵园。
昨晚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空气中犹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气味。江停单膝跪地上了柱香,起身时白色大衣沾了点水渍,膝盖那块特别明显。他也不在意,把花递给吴雩:“你来吧。”
初春的墓园沁满了肃穆的寒意,吴雩俯下身,把花束放在石碑下方,抬起头的时候颤抖地呼了口气。雏菊的花瓣沾着新鲜的露水,与照片上英姿勃发的少年十分相称。
十三年了啊。
我如今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找到了能够携手度过一生的人。那么你呢?
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掩护我,现在又将拥有什么样的人生呢?
解行的墓碑立好以后,吴雩时常来这里转转,有时一个人,有时跟步重华一起。但由于此刻身旁的人是江停,平复许久的心潮又再度起伏澎湃。
“那天你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
江停转过头,惊讶只在瞬息之间。他和吴雩的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冥冥之中,二人仿佛存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使他无需多问,便刹那间读懂了吴雩的心思:
他们十三年后的的心跳在耳边盘旋。那股令人神志酥软的幽香,仿佛再度袅袅地缠绕到他的鼻间。
一股大力徒然掰开他的手,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从耳边炸起:
“喂,差不多可以了啊。小吴同志,就算关系再好,有些事也要适可而止。”
严峫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他单手拉开江停,另一只手掌不忘挡着他的后颈,呈现出十足保护与占有的姿态:“我就说半天不见你们来,等得我都快重感冒了,原来躲在沙发后面卿卿我我。”
江停调整了一下领口,脸庞有些不自然地发红:“你不是回建宁了吗,昨天还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