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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窈这才低声哄道:“啾啾先跟小净师父出去玩好不好。”
啾啾向来听桑窈的话,闻言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啾啾一走,谢韫便拉着桑窈出了门,桑窈还没见过谢韫这么正儿八经的跟她说这句话,心下有些紧张,她道:“什么事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长廊,停在一处暖阁前,谢韫推开门。
桑窈站在谢韫身后,一眼就看见了榻上居然躺了个小孩。
是个男孩,很小很瘦,皮肤蜡黄,看起来还没有啾啾大。身形蜷缩着,睡得并不安稳。
桑窈睁大眼睛道:“这……”
谢韫道:“他父亲是太子。”
一语如惊雷。
可据桑窈所知,陆荔与明融并无子嗣。
自从明融成为太子妃后,桑窈久再没见过她,一开始只是传言太子妃身子虚弱,常年卧榻,两年后便直接消香玉陨。
谢韫道:“他的生母出身教坊司,不堪入皇室,与陆荔是一场被设计的意外。那位妇人生下他不久后便离开人世,陆荔也不知他的存在。”
“这些年抚养他的,是一位老人,后来老人去世,机缘巧合之下才被陆荔知道他还有一子。”
这些年陆荔一改之前给人的印象,行事稳妥又不招摇,因着以前那温吞的性格,圣上也极为放心他。
这个孩子若是接回东宫,难免会被人做文章,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并不是好事。
陆荔对这个孩子并无感情,当初的意外又非他所愿,皇室之内,最忌心软。
所以若想稳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狠心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但被谢韫在最后一刻拦了下来。
兴许是有了啾啾,一向冷漠无情的谢韫在那时还是对着这个同啾啾几乎一般大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若非形势逼迫,陆荔不会对一个两岁的孩子下死手。
如今谢韫愿意帮他,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我想把他送到北方谢家旁枝,但他的身份……”
桑窈盯着那小孩削瘦发黄的脸蛋,心绪复杂。
她叹了口气,静静道:“还好你救下了他。”
这个孩子的身份是个难题。
若是暗中送去别处,日后若是出了意外被别人找到,以此指控太子行为不端,那还不如今日直接了结他。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就在谢家,放在眼皮子底下最为稳妥。就算有人起疑心,在京城之地有谢家和太子把控着,他们寻不出证据也是枉然。
谢韫既然救下了他,对他和太子就承着几分责任,不能马虎。
桑窈道:“他的身份,那要不就暂且说他时你我的孩子吧。”
追忆
明明是夏日,床上的小孩却紧紧的蜷在薄被里,薄薄的一片,好似风一吹就会坏掉。
皇权博弈里,人命是最无关紧要的。
可那么小的孩子,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圣上的身体每况愈下,陆荔如今正是关键时分,这孩子虽生母出身不好,但他再怎么也是陆荔长子。
日后倘若陆荔登基,就算他无缘皇位,也必定是荣华一生。
其实就算是谢家暂且养育收留他,过不了几年,待陆荔稳了根基,他仍然可以选择回去。
若是留在谢家,也就是眼前麻烦些。
桑窈轻声问:“他多大了?”
谢韫道:“比啾啾大一个月。”
桑窈闻言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小孩,他看起来全然不像是与啾啾同龄的孩子,桑窈甚至怀疑他可能还不会走路。
啾啾若是站在旁边,好像一巴掌都能把他推倒。
桑窈轻声叹了口气,道:“好小。”
暗中送人或是什么,都没有把这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养稳妥,问题是应当怎么解释两年过去,又多出了一个孩子。
她沉吟片刻,道:“要不先把他在家中养段时日吧,先慢慢叫人放出消息,就说当初是个龙凤胎,因着请人算了命盘,两岁前有一劫难,为了避劫才暗中送走。”
“至于后面,就道是避了劫,身子有损伤,送去北方旁支养伤去。”
“这几日你先假意派人走一趟,就说是去接他。”
桑窈也不打算同这个孩子隐藏他的身世,日后他是想进宫争权,还是想待在谢家都随他心意。
谢韫一直安静听着桑窈说话,等她说完后才笑着嗯了一声,道:
“那就依你所言,我去安排。”
这两年桑窈着手接触了谢家很多事,一些大小事宜她基本可以不依靠旁人,自己妥善解决。
桑窈没听出谢韫语调中的纵容与赞赏,说完后又看着这小孩叹了口气,道:“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可怜的小娃娃。”
谢韫拉着她的手,两人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便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跑步声。
“爹爹,娘亲!”
啾啾声音稚嫩,中气十足,卯着劲朝桑窈跑了过来。
榻上的小孩听见声音,好像被吓到了一般,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倏然睁开了眼睛。
桑窈来不及制止,啾啾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啾啾道:“你们偷偷来这里玩,不带我——”
恰是此时,啾啾同床榻上的小孩对上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