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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淡淡收回目光,并未搭理。
身为世家子,朝中臣,胆敢众目睽睽之下无视一个势头正盛的皇室子弟,谢韫此举堪称狂妄。
李尚书夹在中间,多少觉得有几分难做。
净敛早已习惯主子这个目中无人的德行,他现在不关心别的,他只想知道,桑姑娘为什么跟这个姓陆的在一起?
他们靠那么近干什么?陆廷这个晦气东西干了什么?
但很显然,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关心这个问题。谢韫的目光基本没在桑窈身上停留,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
陆廷脸色铁青,站在她身边的桑窈最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小小的缩着肩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点也不想被陆廷的怒火攻及。
但往往事与愿违。
陆廷看向了她,脸上还带着未曾收敛的阴鸷,配上那张含笑的脸庞,格外骇人。
“桑姑娘,叫你久等了。”
他伸手握住了桑窈的手腕,道:“我送姑娘回去吧。”
陆廷此举堪称冒犯,桑窈意图收回的自己的手,但不管她怎么努力,陆廷都不松手,她没有底气像谢韫一样直接出口斥责,只能毫无气势的挣扎道:“殿下,你……你松手。”
陆廷偏是不松,少女的手腕已经微微泛红。
桑窈痛的眼中含泪,挣扎道:“你不要抓我……”
而谢韫已经行至两人身侧,他甚至看都没看桑窈一眼就走了过去。
净敛毫不意外,他知道主子不会管,因为谢韫此人,向来如此。
但出乎意料的是,谢韫又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目光扫过两人。
陆廷注意到谢韫的目光,他诧异的松开手,挑着唇角道:“怎么,谢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桑窈握着自己的手腕,害怕又无助,她实在委屈极了。
她从小就依赖爹爹和姐姐,现在他们都不在自己身旁。
桑窈想到自己要给陆廷当小妾,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像个小花猫,她可怜巴巴的对上男人沉寂的目光。
谢韫目光落在桑窈身上,跟她道:“过来。”
桑窈瘪着唇,特别想去,可看了眼陆廷,又心有顾虑。
谢韫又道:“你爹怕你迷路,方才碰巧遇见,他嘱托我带你回去。”
桑窈抽抽搭搭的想,一听就是骗人的,她爹恨不得挂在谢韫腿上,哪有胆子嘱咐他。
但此话一出,桑窈就有正当理由跟着谢韫了。
她哦了一声,然后规规矩矩的跟陆廷道别:“五殿下,那我……我先去找我爹了。”
说完,就赶忙搂着裙摆跑到了谢韫跟前。
像五年前一样。
那时候的谢韫也是这样说的,他让人解下她身上的铜壶,跟她说:
“你姐姐在找你,我带你回去。”
那次,他也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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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敛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他面上仍然一副斯文冷淡的模样,内里却开始疯狂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谢韫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冷漠,薄情,且毫无同理心,能让他不计利益的帮忙简直比登天还难!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主子你开窍了!
他含泪欣慰,真是缘分来了挡都不挡不住啊,桑姑娘这朵漂亮可爱的娇花终于要被他这不是人的主子霍霍了。
此刻,桑窈正站在谢韫斜后方的位置。
男人高大的身形遮挡了她半个身子。
她害怕的时候会习惯于贴着自己亲近的人,但在这,显然没什么人可以给她贴。
陆廷闭了闭眼,眼皮掩去他的阴狠与不甘。他双手背后,清风明月得站着,皮笑肉不笑得同谢韫道:
“谢大人原来也是个多情之人。”
谢韫一连两次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战战兢兢连滚带爬的找他道歉了。
但谢韫不一样,他不是个仅有家世的花架子。
陆廷也必须承认,他暂且拿谢韫没什么办法,这种百年门阀,就算是父皇都动不了,更何况谢韫本身就锋芒毕露,同谢阁老当年全然不同。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憎恶。
他知道谢韫看不起他,这个男人眼里的轻视总是格外明显。
前几天他不过是动了几个谢氏不重要的分支,结果没过几天,曾由他授意,暗箱操作的几件贪腐大案就开始翻查,谢韫甚至毫无顾忌的处死了沈苛。
曾经的谢家旧臣,当今的五品老臣。
谢韫睨他的一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敷衍的道了一句:“殿下说笑了。”
说完便转了身,然后差点撞上跟在他身后的少女。
桑窈在挨他挨的很近,方才几乎是用脚尖抵着他的脚跟。
谢韫微微蹙眉,迈开一步,同桑窈拉开距离。
桑窈没有意识到谢韫的刻意,抹着眼泪连忙又贴了过去。
净敛跟在旁边,正拼命抑制住自己即将升天的颧骨。
大庭广众之下你俩挨那么近干什么呢!不如直接去榻上吧。
谢韫唇角绷直,目露不悦,但他最终并未多说什么,阔步行至马车前,走了进去。
桑窈停在马车下,脸上泪痕未干,此刻还泪眼朦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