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平俊啊,有你的信。」
年关将近,温平俊下班甫踏进家门,便听见母亲的通知。他应了声,便走到电视机旁放信的箱子查看。搬回老家的事,他除了在辞职时跟主管说过,并未与任何人提起,拿起摆在最上面──并未拆封的信,寄件人果不其然是以前的主管。
「是我以前的主管。」温平俊说道,拿着信回到房间。自从辞职後,每年主管都会寄封贺年的信来,对此他十分感激,毕竟有人能这般惦记着自己总令人感动。
他想像着以前收到的──总有当年生肖涂鸦的新年贺卡,打开信封。内容物没让温平俊失望,大红se的贺卡上画了只鲜yan而华丽的j作装饰,不过这次除去贺卡,还多了张白se的纸条。不大张,但这是主管,上头困了他三年的问题,也是时候该理出答案了。
除夕当天,温平俊向父母编了几个看似重要的理由,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便出发前往谢沅梳所在的城市──那逃避三年的地方。原以为传统保守的父母会留他吃年夜饭,但他们只是笑着叮咛他凡事小心安全,一齐吃过中饭,便目送他离开。
「如果那是你在三年前选择回家的理由,便去吧。」
即使再多的藉口谎言,也敌不过父母多年养育下对自己的了若指掌。温平俊开着车,忆起临行前母亲说的话,不觉有些鼻酸。这些年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感x,不晓得是因为谢沅梳,还是人年纪越大总会如此。
除夕的车cha0众多,三个小时的车程,温平俊竟花了六个多小时才抵达,加上还要寻找纸条上没见过的地址,到了指定地点,已然为晚上八点。
纸条上写着三楼,却没有房号,温平俊本以为会是餐厅或酒吧诸如此类的地点,然而目的地却是间新建的公寓。一层楼有六户,他纳闷着谢沅梳为何不将地址写齐全,一边搭电梯前往三楼。
走出电梯,左右两边各有三户,六扇门皆为深褐se,搭着金se边框作装饰,整层楼弥漫着淡淡的油漆味──一种属於新房的特殊气味。最右边那户的门上似乎贴着字条,靠墙的地方摆了个木se的小鞋柜。温平俊迈步前往,皮鞋在光滑的白se磁砖上叩出声响,在安静而空洞的走廊上一声声地回响。
每走近一步,温平俊便越发感到忐忑,即使没有告知房号,他知道谢沅梳就在那里,在那扇门之後。花了三年才逐渐平静的心,却再次轻易地汹涌起来……
病得不轻啊。
在门前站定,温平俊深x1了口气以平复心情。凝神一看,纸条上只躺了六个娟秀的字迹。
鞋柜里有钥匙
「你来得有些晚。」
一进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谢沅梳沉稳的嗓音传来,夹杂着温平俊未能辨明的情感。他倚在门右边的梁柱上,那双眸子不变,仍旧清亮,仍旧看透人心。
迟的究竟是谁?三年未见时他愣了愣,虽已记不清内容在探究什麽,只觉得上头有几个字让他有些触动: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他恨过,理应说仍是恨着,然而更多的是对於这分情感的迷惘。无法报复,也无法放下,他已经不晓得该如何走下去。
在思绪尚未厘清的情况下,谢沅梳便出门了。下班时,他接到言墨宇的电话,说要一齐吃顿晚餐。这一年以来,他们联系的次数逐渐减少,接到电话他才恍然发觉,跟言墨宇似乎好一阵子没见了。
他们相约於公司附近的饭馆,聊聊近况,也算是拜个早年。见面後谢沅梳发现,言墨宇似乎变得b以前开朗,一问之下才知道,言墨宇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两人十分合拍,也渐渐放下了温平俊。
谢沅梳听了,只觉得替言墨宇高兴,倒没有对言墨宇新交的对象感到忌妒或憎恨。时间既然能够冲淡言墨宇的ai,理当也能够稀释谢沅梳的ai与恨。看着终於在感情世界迈步向前的言墨宇,谢沅梳也发自内心地感到舒坦,同时脑中浮现了温平俊的脸。
只是单纯地想起,没有痛苦与憎恨,不过雀动倒有一点。今天早点回家吧。谢沅梳暗忖。
两人相谈甚欢,就像纯粹的好朋友,没有心事,没有郁闷。饭後谢沅梳陪言墨宇到超商取货,从大学时代开始,言墨宇每年都会请谢沅梳帮忙订年菜,这年也不例外。
超商就在附近,他跟言墨宇聊着天,一面往目的地走,当超商与他们的距离仅剩下一条马路时,谢沅梳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对方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他,视线交会,谢沅梳一时震惊住了,他从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因为超商与住的地方分明是相反方向。
然而他没有花多少时间思考这个疑点,下一秒对方便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飞出去。目睹事故的刹那,他想起早上看见的那个句子,上头还有个前半句。
──你有没有ai过一个人?
他不知道那一刻的心慌叫不叫ai,只知道要赶紧把对方送去医院。
温平俊住院的那些日子,谢沅梳天天去医院,向院方探听温平俊的状况。虽然他跟言墨宇的关系单纯,他却无法若无其事地去见温平俊,在门外偷偷望着躺卧在病床的温平俊,他突然觉得愧疚了。
谢沅梳多麽希望温平俊能来找他理论几句,如此一来他便有契机向对方解释,顺带将这几年的挣扎化开。然而温平俊并没有这麽做,出院後,他留下退租违约金,便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温平俊离开了,谢沅梳仍旧过着与往常相同的日子。只是,身旁永远有那麽一个位置空着,每个夜晚与早晨总是安静地令人不惯。失去温平俊,不会重大到影响生活,却又是出奇地令人空虚寂寞。
然而谢沅梳并没有因此而去挽回温平俊,半吊子的处理方式只会对双方造成伤害。他必须冷静地去思考与温平俊之间的关系,才能从多年的束缚中解脱。
这一冷静就冷静了三年,年节将近,谢沅梳找上温平俊以前的主管,让对顺带寄出他的字条。
这是有史以来。
温平俊先是讶异,又感到困惑。家乡房里贴的文章,怎麽会出现在这?而这时谢沅梳恰巧整理好物品走了过来,见温平俊愣神,又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见冰箱上的纸张,他不禁一震,表情窘迫快步而来,ch0u走那张似乎已贴了好一段时日的文章。
「这是?」温平俊问。该不会谢沅梳跟他一样,也把文章剪下来了?
谢沅梳僵了几秒,旋即叹口气,说明这张纸的来历。
当年温平俊出院回来,谢沅梳是在的。他在客厅,看着报纸上的那篇文章。温平俊进门前他听见声响,便下意识地躲进前yan台。窗帘是拉着的,不出yan台就不会发现他。
透过窗帘的缝隙,谢沅梳看着温平俊走进房间,不久提着简易的行李出来,又坐到客厅,读了他刚刚在看的文章,最後拿走报纸离开。谢沅梳看着温平俊的背影,有那麽一刹那想阻止他离开。他最终还是没有那麽做,只忍下了莫名而生的心痛。
他一度想把关於温平俊的一切舍弃,整理了温平俊的物品,全搬到社区专用的回收场。然而他在纸类回收箱,又看见那天的报纸。再次读了遍,只觉得後悔,觉得心痛。
最後要丢的没丢,还多带一份报纸回家。回过神来,那篇文章已贴在冰箱上好一段时日了……
「……就是这样,别笑话我。」谢沅梳说着,便想把那纸r0u了,扔在垃圾桶里。
「欸等等!」
温平俊一把抢过谢沅梳手上的纸,上头多了些皱褶让他心疼地用指尖细细压平。这三年来他跟谢沅梳身处异地,虽是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