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1 / 6)
东方乃生发之地,se属青,所以东g0ng又称青g0ng,历来为国储所居,外臣、后妃甚至公主、nv官都必须避嫌,等闲不接待访客,鱼兴领命而去之后过了足足两刻钟淮yan公主才姗姗赶来。
“阿姐!”一看就是刚回g0ng不久,身上还带着青草h泥淡淡的土腥味,紧随其后的两列太监g0ng娥只差没把头缩进腔子里,正主倒浑然不觉,鬓发微乱、胡服劲装,怀里还抱着一只红底黑斑的尖耳猞猁,蹦蹦跳跳跑进门:“阿姐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
冯献灵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随手一指榻边木案:“来看看,是不是你丢的东西。”
翠鸟罕见,点翠工艺更是复杂难得,g0ng里这类首饰都是数得着的,除了甘露殿和东g0ng,也就仙居殿还能分到一二。冯月婵瞬间变了脸se,手指下意识收紧,怀中猞猁吃痛的嘶叫一声,影子般挣开束缚掠了出去。几名小太监低声告罪,带着人反身去追,顷刻间殿里空了一半。
”是、是我前日不小心弄丢了,“小公主难掩忙乱,眼神闪躲,“多谢阿姐替我找回。”
一旁的鱼兴叫苦不迭,他们太nv最讨厌si鸭子嘴y,一母所出的姐妹俩,认个错儿能有多难呢?何必非招殿下不痛快?
“哦,弄丢了,”果然冯献灵沉下了脸se,“你的近身nv史姓何吧?公主的首饰都能弄丢,孤看也没什么留用的必要了,拖下去笞三十,逐出——”
“阿姐!”淮yan终于急了,一字一顿、y邦邦道:“阿姐明鉴,此事不与何nv史相g。”
她气定神闲的端起茶盏:“那你跟孤说实话,这东西在哪儿弄丢的、为什么弄丢,再有半字虚言,今后都别想踏出g0ng门一步。”
“你!”这可算是捏住了淮yan命门,小公主不情不愿的扭身坐下,“……你先叫他们出去。”
一个眼神,g0ng人们鱼贯而出,冯月婵扭捏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壮士断腕般大义凛然:“上巳节时李yan冰带我去赌钱了。”
“……谁?”好险没把茶水喷出来,皇太nv杏眼圆睁,“你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
李逊今年十六,冯月婵才一十二岁,这两个人怎么可能玩到一处?
“跟他混在一起又怎样!”她的这副声气显然激怒了她,公主气愤难平,眼眶都隐隐泛红,“他b你们这些、这些只知道读书的人厉害一百倍!”
“孤问问而已,你激动什么?”太nv殿下冷笑一声,“斗j走狗、赌钱打架这些,孤自认b不上他。”
她恨恨瞪她一眼,不再说话。做阿姐的只好放下茶盏,循循善诱:“你们几时变得这么要好了?平时吵着闹着要出g0ng就是为了找他?”
不怪她多心,李yan冰可是洛yan城出了名的混不吝,打si、弄残的伴读光她听说过的就有十好几个,这样的人能有多少耐心,哄一个十三岁不到的小堂姑满城乱跑?完全是出于本能,皇太nv开始思考此举是否出自其父授意。自从陛下登基,长广王府温顺的几乎趴进土里,李思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竟敢把手伸到g0ng里来,就不怕母皇震怒、祸及李家么?
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妙,冯月婵弹起身来怒道:“是又怎么样?!你不许告诉阿娘!也不许使那些下作手段对付他!是我要和他玩的!”越说声音越高亢,双手紧攥着腰间双鲤莲纹的玉佩,声音抖若筛糠:“天下只有他肯拿我当人看。”
她也有些恼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不懂!”淮yan满面通红,眼中涌出热泪,嘴上却仍不肯示弱:“你有阿耶有阿娘,你懂什么!太极g0ng里没人把我当人看,他们只当我是登天梯、蒸羊r0u,不是想要踩着我往上爬,就是想要啃我一嘴油!”
敲金震玉的一席话,头上的梅花长簪应声微颤,冯献灵微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
远嫁和亲的大石依然悬在头顶,‘其实李yan冰家世尚可,早早给她订好人家,免得日后节外生枝’和‘他们毕竟是姑侄,此等丑闻母皇绝不会姑息’缠绕在一起,冯献灵的大脑嗡嗡转个不停。
“此事若教阿娘知道,最好的后果就是李逊远调出京。”
冯月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双颊涨的绯红:“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我我我就是喜欢跟他一起玩!”
她被她绕糊涂了:“有什么分别吗?”
姐妹俩大眼瞪着小眼,年纪小的那个忽然嗤了一声:“你都是成过亲的人了,还好意思问我。”
“……”
换过一遭茶水,淮yan忽然道:“阿姐,其实我小时候非常嫉妒你。”
三四岁时她常问n娘,母皇什么时候才能来看她,她已经开蒙识字,母皇是不是也要像对待阿姐那样,每天查问她的功课、叫她过去背书?她早就准备好了,甘露殿怎么还不派人过来?
n娘总是一脸惶恐:“国事繁重,公主应当t谅陛下才是。”
国事繁重……国事繁重为什么还总召阿姐过去?这个问题大逆不道,话音才落满殿g0ng人都跪下了:“殿下,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大殿下身为嫡长,陛下多关心她是分内应当的。”
她与阿姐只差三岁,但却好像永远都追不上她。很多次冯月婵远眺东g0ng,总忍不住默念说你都已经有阿耶了,为什么还要跟我们抢阿娘?除了朝堂、政事,至尊能分给nv儿们的那点可怜的关注被她一个人占去了大半,因为她是嫡长,所以她能跟阿娘一道上朝听政;因为她是嫡长,只有她一个人拥有阿耶的关心和帮扶。
当年许才侍的面目淮yan早已记不清楚,只记得他温柔至极的眼神和嗓音:“殿下同臣家中的一位小侄nv生的很像,是以一见殿下臣就觉得亲切。”
“殿下不是ai吃这个么,怎么不吃?”
“元元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在阿叔这里不必客气,说句僭越的话,阿叔拿你当自家侄nv,也盼你拿阿叔不当外人呢。”
不知是不是被冯月婵那句“其实非常嫉妒你”刺激到了,入夜后冯献灵还在纠结淮yan的终身,两个人洗漱完毕,姚琚一手支枕一手持卷,边晾头发边听她八卦长广王府。
“他们这一支出身河东,跟陇西李家、赵郡李家其实没什么亲缘关系,靠着当年随高祖起事的从龙之功,李怀毓得以尚太宗之妹城yan长公主为妻,二人之孙李庄长成后高宗又把先帝嫁到了他家。仅论门翟衣,并为此惶惑、恐慌、抗拒和逃避,但直到今日太nv妃才终于明白了‘储君’二字真正的含义。冯献灵不同于天下任何一位名门淑nv,她生在g0ng墙之内,学的是帝王之术,在他还不知道、不认识她的时候,皇太nv的yan谋就已经臻至化境,譬如这次,哪怕陈乐平看出其中蹊跷,也只能叩谢殿下仁德。
既然话已说开,接下来的事情自然顺畅许多,用午膳时冯献灵随意提了一嘴住处的事儿:“我记得你与他们有旧?”
他今天胃口不开,如同嚼蜡般随意吃了点东西:“是,早年随叔父们外出游历,途经颍州时前去拜访过。”
那年他十岁,陈菩十三,双方长辈都在场,有过一面之缘。
“那不如安排他住的近些,”她看出他今天情绪不高,绞尽脑汁的想要哄哄他,一时不察,没注意允娘、晚娘脸上极端震惊的表情,“你们小时见过,又都是俊士神童,大抵能聊到一处。”
“……”大中午的,不知怎么承恩殿前飞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