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轮渡(1 / 2)
117.轮渡
“窦衍呢?”
韶芍被警员带下了楼,来接她的是季深璞。男人的衣摆被风鼓吹起来,蹭着旁边疯长的野蔷薇。
鼻子撞在对方的胸膛上,韶芍被猛地拥在怀里,一股浓烈的香烟味熏的她头发晕。男人抽烟很节制,很少在衣服上留下味道。韶芍皱了皱眉,这是抽了多少颗啊?
“他有事先走了。”
失而复得的叹息声响在她头顶,胸口像中枪一样,心脏每跳动一下就要留下一个弹孔。
“他是不愿意见我吧。”
等她下楼不过几分钟,这都能走得让她连影子都找不到,是有多不想见她。
对方没答话,只是扶着她的肩让她上车。警长来问她话,有没有见过另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的,叫贺燃。
韶芍一愣:“贺燃不在美国吗?”洛杉矶,她甚至把记忆里残存的门牌号都报了一遍。
这并不是对方想要的结果:“你在这栋房子里没有见过别人?”
韶芍摇了摇头,恰逢有队员过来汇报,说屋子里搜遍了没有贺燃的踪迹,警长这才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联系国内,人不在里维埃拉,求救信号有误。”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韶芍看着对方的背影后知后觉,能拿到国际通缉令感情是因为贺燃。她记得汤昭之前说贺燃是将军之后,对上这阵仗倒也合情合理。
“走吗?”
她回头,季深璞正站在车门前等她。
“先坐轮船到菲乌米奇诺,之后从机场出发回国。”
男人上车时碰到她右手上的戒指,低头看了一眼。韶芍瞥见对方微抿的唇线,不自觉地把手背在后面。可转念一想觉得太心虚,又把手拿了出来,道:“有机关,我摘不下来。”
“嗯。”季深璞点了点头,不做表态。他越是平静韶芍心里就越慌。
“受委屈了吗?”
韶芍本想狠狠点头,可到了嘴边却是:“没有,还吃胖了。”她说着就牵着男人的手去摸自己肚子上的软肉,薄薄的一层。
季深璞由她拽着手指,目光却盯着女人的脸:“韶芍,你对我很客气。”
韶芍闻言一愣,还不等她否认,男人另一句话又传到耳边:“到渡口还有段路程,歇会吧。”
男人语罢便闭了眼,平静的面孔上找不到一丝波澜,韶芍想反驳也没机会了。
说她客气,言外之意不就是她把他当外人嘛。韶芍郁结,脑子绕了好几圈。
“我不明白。”冷不丁地她冒出来一句话。
车在公路上行驶,季深璞闻言睁开眼。
“我怎么就对你客气了呢。”
女人盯着前面的路,腮帮微微鼓了起来,是自己赌气的下意识动作,他再熟悉不过。男人揉了一下眼角,他让她休息也是想让自己喘口气。
“你害怕给我添麻烦。”季深璞有些疲惫,不太想多说:“总是保持在一个过于礼貌的距离,这不合适。”
“……”
“你原本想大哭一场对不对?”但是看见是他,所以没哭。
女人不说话,季深璞也不再多言,靠着头枕闭目养神。对方把她的心思看了个底朝天,韶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哦了两声,把脸往旁边一扭也闭上眼。
车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司机把车停在了码头。
到了。
渡口的风很大,下车的时候天在阴着,隐隐约约有下雨的迹象。韶芍裹了一件从别墅里带来的西服,汤昭的身量太高了,她能把衣服当连体的短裙穿。
旅客不少,站在熙攘的人群里让韶芍有种
她跟着男人穿过走廊停在了房间门口。季深璞开门,她往里探了探头。单人套房。
“我……”
“你的房间在隔壁。”男人把门卡塞到她手里,按回了往里探头的脑袋。
门关上了。
“哇。”韶芍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朝门口又看了两眼:“脾气这么冲是出门被狗咬了吗。”
她看了看隔壁的客房,很近,就隔了一道墙。季深璞莫名其妙生气倒没什么,不在公司不扣工资一切都好说。
“手机啊。”她朝门里喊了喊,最令人着急的问题是,她还没有手机啊。
“……”
餐桌对面的座位是空的,韶芍看了一眼餐盘旁的蜡烛,叫住了路过的服务员:“能帮我送一份套餐到302房间吗?”
“两份,送两份过去。”
“算了,你等一下……”
门铃按了两下才开。
“有事么?”男人像刚睡醒,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都压皱了。他站在门口挡着,抬眼的时候一愣。
“您好先生,打扰休息了,304的客人给您点的晚餐。让让路。”
韶芍推着餐车试图从门里挤进去,男人往旁侧让了让,伸手帮她推了一把。
“你没去餐厅吃吗?”季深璞揉了一下眼角,嗓音还带着睡后的沙哑:“我提前预订了座位。”
“去了啊。”韶芍把餐桌往套房的客厅一推,扭头看向男人:“形单影只。”
“所以就把晚饭搬过来了?”
韶芍开了瓶红酒醒上了,两份套餐摆在了餐桌前,她转身看看季深璞,下巴一指:“一起吃饭。”
男人的笑像叹气,他伸手捏了捏眼角,转身朝卧室走去:“我去换身衣服。”
餐桌前两人安静地吃饭,道具在盘上发出的轻微的声响像杂草一样生长,茂密的局促在她脚下及膝高。
季深璞倒是从容,只专心切割餐盘里的虎虾。男人换了身正装,用一套会出现在高级餐厅的衣服和她坐在小舱房里共进晚餐。
甲板上有人演奏起爵士乐,是那种黑人老头穿背带裤吹萨克斯的慢悠悠的乐曲,让人想起来摇晃的酒和微醺的灯光,旅客在外面跳舞,旋转的裙摆被海风吹掀,笑声带着潮气从窗外浪漫地荡了过来。
在飘忽又遥远的乐声中,韶芍看了他一眼。
“不合口味?”
男人见她没吃太多,放了刀叉问她:“让人换菜吗?”
“不用。”她想了想开口:“你…有没有准备多余的手机啊?我这儿也没通讯工具,联系人不方便,万一再走丢了什么的,好麻烦……”
男人等着她说完,端起来酒杯抿了一口。
“啊,没准备也行啦,我就想打个电话,太长时间没回去了,家人应该怪担心的吧。”
“窦衍会通知他们。”
“啊……那我工作呢?”她问起来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没底气。
“我没想走后门,我就是想知道律所是不是辞退了我,毕竟无辜旷工两个月。”
“辞退了。”
“……”
意料之中的事情。
为了进季深璞所在的律所她花了六年的时间去做准备,听到这个结果很难轻易释怀。但不能释怀不代表可以不接受,韶芍点了点头,盯着盘里的虎虾道:“我想着也是。”
“回国之前有想去的地方吗?”
“什么?”
“我请了年假,带你四处转转。”
韶芍愣了愣,盯着他的脸自觉不像心血来潮:“不了吧,我想回家。”
“好。”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之后的进餐仍旧是无话可说,韶芍看了一眼对面衣冠端正的人,眉头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