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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眉心微动,猜得出来是谁,同如玄和叶如心打了一声招呼。
如玄见她有事要忙,立即道:“沈娘子若有事要忙,您便去忙吧,不必担心我们这边。”
沈清颔首,便随伙计提步走出去。
大堂里,薛夫人站在那里,才过了一夜而已,她憔悴了不少,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和娇气,看着萎靡得厉害,但气质更加平和下来。
看到沈清出来,她便迎了上去,“沈娘子。”
“夫人怎么过来了?”沈清自觉自己好像有些对不起薛夫人。
是她一番话,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对薛夫人便有些愧疚。
薛夫人对沈清笑了笑,笑容并不勉强,只是比之前收敛许多。
以前的薛夫人,未出阁的时候被爹娘宠着,嫁人后,被薛仁义宠着,几乎没有不顺的地方,养成她的性格,如同那带刺的花儿一样,娇艳动人也容易伤人,盛气凌人,太盛。
现在倒像是去掉了那一身刺,虽没了之前的刺,却愈发显得平和动人。
“沈娘子,今日我过来,是想请您给我开个方子,拿点药。”薛夫人如是说道。
沈清一顿,“是外伤,还是心药?”
薛夫人怔愣片刻,笑道:“外伤,但我也想同沈娘子说说话。”
沈清点点头,请她到旁边的隔间坐下,一边请她伸出手来把脉,一边问道:“薛夫人想说什么?”
薛夫人闻言,眼底流露出片刻的迷茫之色,像是一只迷路的幼兽一样。
过了片刻,她才苦笑道:“其实我也是不知道该和谁说了,才想要和娘子说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沈清似乎很适合做一个倾听者,也认为,即便沈清听了自己的话,也不会传出去。
她在家里憋闷了许久,一直不知道该和谁倾诉。
“夫人但说无妨。”沈清松开了手指,知道薛夫人如今的身体状况,便开始写药方。
薛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呐呐地道:“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昨天回去之后,他一直在跟我道歉,知道对不起我,也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两个孩子,同我和离,他什么都不要,家产全部给我和我的孩子,他带着玉峰离开……”
沈清挥毫的动作一顿,“但夫人不愿意?”
“我……”
薛夫人红了眼眶,心思被沈清猜中了。
“我和他毕竟多年夫妻,这些年来,我一直将玉峰当成我的孩子,疼爱有加,他……不管是为了什么,对我一直很是不错,我真的舍不得……”
沈清理解道:“这也正常,毕竟感情这种事很复杂,不可能非黑即白。”
“沈娘子你不知道,他这些年真的,一直待我很好……”
纠结
薛夫人有些哽咽。
自从嫁给薛仁义之后,薛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薛仁义对她百依百顺,且体贴入微,什么方面都很周到。
她若是身体不舒服,薛仁义从不假手于人,每次都会亲自照顾她,一直陪着她。
都是人,这么些年下来,都会有不少伤风头痛感冒发热的时候。
但每次,薛仁义都会亲自陪着她。
之前她怀孕时,也是如此。
她只要说不舒服,薛仁义就一直守着她,变着法地逗她开心。
那天如若不是薛仁义一直在陪她,或许彩霞就不会死。
当看到薛仁义不进行什么辩解,开口说他愿意放弃所有家产,离开薛家的时候,薛夫人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
她一开始嫁给薛仁义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薛仁义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他们家救了薛家的缘故。
后来,她娘家父母去世,薛仁义对她的好,一如既往,甚至可以说有增无减。
昨日,她忽然明白,或许是因为,薛仁义觉得对不起她的缘故。
可以,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些年里,薛仁义对她的好是实打实的。
她是被薛仁义一直宠着过来的,就这么和离,她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所以她跟薛仁义说了,不愿意和离。
薛仁义却第一次违逆了她的意思,直接写了和离书,他是真的想要和离。
昨夜一整晚,薛夫人都没睡着,今日一早,还是毁掉了和离书。
她不想和离。
而且,和离只是名义上说得好听,若是和离了,她的名声便罢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己的孩子,她不愿意。
也不想舍弃薛仁义对她的好。
这些话,她无从说起,也不知该跟谁说,想着要换药,她便来了万安堂,想见一见沈娘子,或许可以和沈娘子说一说。
“沈娘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到薛夫人颤抖的棍棒,沈清有些为难,感情之事,她一贯是处理不好的,更别说指点旁人了。
斟酌半天,她才开口,“薛夫人,这件事其实理论上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此事便如同那附骨之疽,一下子挖去腐肉,固然是疼,却可以根治,保证此后年年岁岁安康舒适,可若是治标不治本,此后只要稍有风雨,你便会尝受到蚀骨之痛,痛不欲生。”
薛夫人一怔,“沈娘子的意思是,让我放下?”
“其实放下分两面。”沈清想了想,望着薛夫人的眼睛,“若是你能够彻底放下当年的事,以后哪怕有什么风雨,都不再提这件事,那或许也能够过下去。如若,夫人咽不下这口气,这件事就像是一根针一样,一直扎在你心里,那不如签了和离书,就此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