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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孩子的笑容,梁景松心里就是一颤,他也有想过后悔,也曾经犹豫过,想要将那些饭菜扔下去。
可是,看着自己那个即将家不成家的家,他只能颤抖着手,将那些饭菜,送到了梁骏的嘴里。
送进去之后,梁景松就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谢大师的药,是真的剧毒。
梁骏吃下没多久,便抽搐起来,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涨成了紫色,浑身都肿胀起来,仿佛是真的突发恶疾。
单看他的模样,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中毒。
梁骏那时候大约是真的痛苦,一直哀求地看着梁景松。
梁景松早就后悔了,看到梁骏倒在那里,他便尖叫起来,让人去请大夫。
可是,来不及了。
都来不及了。
大夫来了,便说梁骏是突发恶疾,不知名的病症,没法子治疗。
梁景松呆呆地坐在那里,将梁骏抱在怀里,不敢撒手,眼睁睁看着孩子在他怀里,一点点没了气息。
他当时比谁都要痛苦。
可是现在说这些话,同样已经来不及了。
梁景松只能将这些话咽了回去,任由梁夫人捶打。
沈清看着他,基本上也能猜透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无外乎是,孩子都已经真的死了,梁景松想要不做恶人也难了,所以,他还是按照谢大师的话,取走了梁骏的心头血和头发,让谢大师布阵做法,为他改命。
有时候或许不能不信邪。
梁景松那时候找到谢大师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惘的,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是没想到,谢大师做法不久,梁景松就筹到了一笔钱,多年老友回乡,手里正好有一笔钱,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梁景松拿着那笔钱,很快稳住了自己的生意,一改颓势,越来越好。
他那时志得意满,也渐渐地,从害死亲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每次想起梁骏,他都在心里说,是他对不起梁骏,但就当是梁骏为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了这个家做了牺牲。
似乎每次这样说过之后,他都会好受一些。
后来,他生意便越来越好。
一转眼过去了好多年,他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他那时候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私下里去找过谢大师,谢大师却说,是梁骏的阴魂作祟,不让他有孩子。
所以,要重新修建梁骏的坟墓,压住梁骏的魂魄。
梁景松当时对谢大师不疑有他,便去重新整理了梁骏的坟墓,可是他还是一直无子。
“就凭你这样,你就不应该有孩子!”梁夫人闻言,恶狠狠地啐了他一脸,“梁景松,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断子绝孙!”
梁景松低着头,也无法反驳。
他现在确实是断子绝孙了,也很难想象,这件事若是传出去,自己以后要怎么在众人的目光中活下去。
现在……
他就是生不如死。
梁骏听着梁景松的话,暴躁的神色逐渐安静下来,他看着梁景松,看着看着,眼里就流下来两行血泪,像是在控诉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却只是咿咿呀呀地喊了两声,似乎都忘了怎么说话。
沈清看他无声地哭着,叹了口气,拿出来一张手帕,替他擦了擦小脸,安慰道:“别哭了。”
梁骏偏头看向她,大大的又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沈清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摸了摸梁骏的头,低声道:“就这样吧,子杀父是大过,天道伦常有时候确实不讲道理,你已经被他害死一次了,没必要再为了他,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往前看。”
梁骏一直盯着她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沈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这个孩子解释。
横竖是不能让梁骏杀了梁景松,这对他不利。
沈清第一次觉得,天道伦常,确实不讲道理。
她摸了摸梁骏的小脸,单手从袖中拿出来一些纸钱。
自打阿葵的事情过后,沈清便随时会在身上带一些纸钱,说不定会有用。
如今这是真的有用。
沈清将纸钱丢了出去,那纸钱便飘上了天,很快飘起一阵青烟。
在一片青烟中,白无常赶了过来。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着沈清神色还有些局促,忙不迭地给沈清行了一礼,“见过娘子……”
沈清下意识地问:“黑无常呢?”
“老范今天有事,来不了了,他得去处理其他的事务。”白无常尴尬地解释着。
沈清一看到他就问黑无常,他还以为沈清还记恨着他。
说实在的,方才得到沈清的召唤,他其实也不太想来。
倒不是不想配合沈清,只是怕沈清不喜欢他,他来了会自讨没趣。
可见沈清召唤的着急,他想着可能是有什么要事,只好硬着头皮赶来了。
沈清闻言,神色淡淡地一点头,“没什么,他有事的话,那就算了,我这里碰见了个小鬼,他的情况有点复杂,估计还要你们处理一下。”
白无常一来,就看到了沈清身边那个小鬼,心里也猜到了,闻言便拱手道:“是,那属下这就带他走?”
听到他的自称,沈清心里失笑,看样子,自己之前是把他吓坏了,现在都已经神经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