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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岩山便整日里,自己呆在老宅里,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浑身都被床铺硌烂了,人也饿得不行。
起初,老六偶尔还会送些食物来,可人吃了食物,难免有三急。
老六嫌弃伺候他太脏太累,其他兄弟又不管,后来也就不愿意管了。
王岩山一个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得对外面不停地喊,若是有过路的人,麻烦给他一些食物,哪怕只是一个馒头,都是好的。
同村有些人,看他可怜,家里若是蒸了馒头,便会给他送一些。
可是,老五却觉得,同村的邻居这么做,是打他们的脸,将人家一顿臭骂,不准他们再给王岩山送食物。
王岩山饿得不行,浑身只有双手能够动弹,他曾经便挖着墙根生出来的杂草和墙皮吃。
饿得难受,觉得有点吃的就行,可吃过便是更加地难受。
没几天,老爷子就去世了。
王富海或是真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工夫,老五老六能这么狠心,直接把老爷子饿死了。
听闻噩耗,他便急匆匆地赶回老宅,可说什么都晚了。
他又自觉丢人,几个儿子饿死老爹,传出去,他就不要做人了。
是以,在给老爷子发丧这件事上,几个儿子难得达成默契,没有大操大办,直接悄悄地将老爷子下葬。
一些远亲,乃至王老爷子家的下人,都没有几个,知道老爷子是因何而死,又是什么时候下葬的。
所有事情,都被几个儿子悄悄埋葬。
老爷子生前痛苦,死后看到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丧事都这么敷衍,他便更恨。
老五老六家境普通,一家子吃喝都顾不过来,捉襟见肘,顾不上他,王岩山也能理解,并没有那么恨他们。
可他在老大身上倾注了最多的心血,也是最疼老大的,结果王富海却这么对他,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在头七之后,他便日夜跟着王富海,要让王富海尝尝自己吃过的苦,才能一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管不了
起初,王岩山是真的,想要了王富海的命,可他不是狠心之人,虎毒不食子,他着实下不了手。
便想要王富海吃吃苦头。
大约是王富海做贼心虚,自从病后,无意中会吃一些草根墙皮,王富海便觉得自己这病不太寻常。
私下里,他也找过大师高僧前来察看,可是所有人都说帮不了他。
但那些人也没有明说,他心里便有些犯嘀咕。
直到沈清开口,他才觉得,这件事不太寻常。
听到王二说起他脖子上的牙印是什么样,他便直接吓晕了过去。
王岩山看到他这样,便以为自己心里的怒气,应该消散了,可不知为何,还是不想离去。
听到王老爷子这一番话,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杨云平看了看王家的装饰和家具,皆是价值不菲之物,这样的人家,居然活生生饿死了自己的父亲。
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陆泾也是皱了皱眉,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隐情。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就不会让沈清来了。
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王富海简直不配为人,便是死了,也是自作孽,应该的。
陆泾心里不太舒服,不由看向沈清。
“老爷子的控诉,王老爷是承认的吧?”沈清站在那里,倒是没什么神色变化,仿佛对这些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她抬头看向一旁,痛哭流涕的王富海,问道。
王岩山诉说的时候,王富海一直在哭,越哭越伤心。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惊惧大于心虚,现如今便是羞愧大于惊惧。
他越来越觉得,羞愧难当,自责不已,可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晚了。
沈清一开口,他便道:“是,都是我的错,我认……”
“爹……”他翻身下床,艰难地膝行到王岩山身边,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的错,无论你怎么罚我,儿子都认了,只要您能原谅儿子!”
王岩山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么放过王富海,他做不到,可杀了王富海,他同样不忍心。
看出来王岩山的纠结,沈清便道:“这样吧,老爷子,既然你怨气难消,那便让王富海多多弥补,让他重新为你大办丧事,并且在城中张贴告示,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知天下,让他无法隐瞒自己的行为,如何?”
王岩山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还能这么做,但他很快便答应下来,“娘子这法子甚好,老头子在此谢过娘子。”
王富海却是呆了一呆,这法子……岂不是要把他的脸面撕下来丢在地上,还要踩上两脚吗?
见他不言语,沈清便冷淡地道:“要命还是要面子,王老爷选一个吧。若你不愿,那么,你们的家事,我就不管了,老爷子没办法离开,只得继续纠缠你,人鬼殊途,阴阳混合久了,只怕真的没人救得了你。”
王富海对上沈清那清冷的眼神,想到自己近些日子来的遭遇,顿时一个激灵。
王夫人心里发紧,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想让王老爷出事,便抓住王富海的胳膊,劝说道:“老爷,你就答应吧……”
只要活着,怎么不成?
难不成面子还比命大吗?
王富海心下沉了沉,深呼吸过后,道:“爹,只要这样做您能原谅儿子,儿子什么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