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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这是,想让他替我去应劫?”叶修文听得迷迷糊糊,略懂一二,但想不通。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沈清微微颔首,又道:“但不仅如此,从现在起,他就是叶修文。”
她着重说了这一句,“二少爷懂我的意思吗?”
叶修文似懂非懂,脑袋里却还有些懵。
沈清便敞开了说,“改命并非易事,想要改命,就得有舍才有得。我的意思是,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崇文侯府的二少爷了,你明白了吗?”
叶修文脑海里灵光一闪,“娘子的意思是,从今天起,我便不是叶修文,不是崇文侯府的二公子,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父母?”
沈清点点头:“对,就是如此,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叶修文,回京之后,你去找清风观主,改名换姓,入道门,不再入红尘,此事便算是成了。”
谈寻顿时急了,“这……这如何使得?我们二公子尊贵之躯,侯爷和夫人这么疼爱二公子,这哪里舍得?”
“舍不得这些红尘俗物,就得舍命。”沈清瞥过头,冷冷淡淡地看谈寻一眼,“这就看你们怎么选了,若是认为那些红尘俗物比命重要,今日之事,便当我没说。”
谈寻一噎。
人生在世,自然是命最重要。
和性命相比,其他自然都是能放下的。
叶修文深呼吸一口气,朝沈清拱拱手,“修文知道,娘子都是为了在下好,那些红尘俗物,我自是不在意,我爹娘自然也希望我活着就好,此间的事,便交给娘子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也就是说,他答应了。
叶修文本来就不在乎自己这个崇文侯府二少爷的身份,只是舍不得自己的父母。
但是,只要有命在,一家人总还能见面。
若是他客死他乡,父母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恐怕他们更难以接受。
相比之下,只是不回家门,便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沈清就喜欢叶修文这个知道轻重,看得通透的性格,“既如此,我再给二少爷做个易容,你便混在江家的家丁之内,接下来的路上,就让他顶替你的身份,在众人面前行走。”
叶修文无有不依,都听沈清的处置。
他跟在沈清身后,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沈清拿了几张白纸,剪出来人的五官,背面贴上一张符,便贴在了叶修文的面上。
易容术
叶修文只觉得面上有些发痒,像是有数百只蚂蚁在脸上爬动一样,痒意明显却也不是十分难受。
他微微攥紧手掌,不敢乱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沈清退后一步,道:“好了。”
叶修文睁开眼,便对上谈寻那张震惊到发呆的脸,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不出来什么名堂。
触手还是温热的皮肤,触感也很正常,并无什么不同。
正在叶修文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同月从旁边递过来一面小铜镜。
叶修文对她道了一声谢,接过铜镜一看。
镜子里的人,陌生到极致。
叶修文原本的容貌极好,俊美又孱弱,有一种病美人的感觉。
此时镜子里的他,皮肤泛黄且粗糙,五官也比较扁平,不丑,但太过平庸。
几乎是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罗大众的长相。
叶修文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全认不出来这是自己。
如果照镜子的人不是他,他还在摸自己的脸,他都要以为,镜子里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
谈寻更是认不出来,他看看叶修文,再看看旁边的纸人,彻底恍惚,搞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主人了。
“娘子这手艺……”叶修文忍不住感叹,“我只在戏文里听说,有易容之术,没想到娘子也会。”
“这哪里是易容之术。”沈清一边收拾旁边的东西,一边说:“我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待你回到京城之后,找一些香灰水洗洗脸,这张脸便会恢复如初。”
叶修文想起来,沈清方才是用了白纸和符箓,确实不像是话本子里说的易容之术,不由更加惊讶,一直忍不住盯着自己的脸瞧。
沈清将东西收拾妥当,全部收起来之后,便阿烬叶修文还在盯着自己的脸看,她淡笑道:“二少爷别瞻仰了,从今天起,二少爷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崇文侯府的叶修文了,旁人叫这个名字时,你不得给任何反应,记住了,切记。”
叶修文听出来这件事的重要性,点点头,“我都记在心里了。”
沈清眨眨眼,什么都没说,只是喊了一句:“叶修文。”
叶修文当即想要张口,冷不丁地想起沈清刚才的嘱托,立即闭上了嘴。
同一时间,那纸人朝沈清行礼道:“娘子唤我何事?”
“没事了。”沈清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叶修文,朝纸人说道:“时间晚了,二少爷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纸人应了一声好,“那娘子也早些休息。”
语毕,它便转身离开,向叶修文所住的客房走过去。
行动自如,应对也自如,好像它就是叶修文。
叶修文看到这一幕,自己心里都忍不住感叹,他都快精神分裂了,明明坐在这里,仿佛却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