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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彦青思及此,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他将护身符妥帖地收起来,才回到讲堂上。
曲阳学馆今日的课业不多,明日便是休沐。
今日一早,夫子便结束了讲义,留下来一些课题,让他们回去自己研读。
自打屈弘文来找过文彦青之后,他便总是走神。
从曲阳学馆出来后,他想着今日书坊里会上一批新书,强打着精神,去了书坊。
那是曲阳城里最大的书坊,各种古籍和文人诗集最是齐全。
曲阳学馆里的学子,最喜欢聚集在这里。
文彦青以前常来,进入书坊后,小二便笑吟吟地走过来,“文相公来了,今日上了一批新书,里头有前朝晏丞相的诗集手稿,不知道文相公可有兴趣?”
“确定是手稿吗?”文彦青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小二笑道:“哪敢骗文相公?这可是如今唯一存世的手稿,当朝的文人大儒鉴定过的,好容易才被我们掌柜收了过来。确保是真的,只不过价格略高。”
文彦青在这项上,一向出手阔绰,“只要是真的,价格没什么,你先带我去看看。”
小二眼睛一亮,立即应了一声好嘞,便带着文彦青往楼上去了。
书坊楼上是一些藏书所在,还有单独的隔间。
小二引着文彦青到了楼上隔间,请文彦青稍候片刻,随后便拿着一本手稿,走了进来。
“文相公请过目。”小二将手稿,小心翼翼地放在文彦青面前的桌案上,“您看看是不是晏相公的真迹?”
文彦青最喜欢晏相公的文稿诗集,收藏过不少,分辨真迹这一项上也算是颇有进益。
他拿出帕子,包住手指,唯恐脏污了桌上的手稿,他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查看起来,没多久他的神色便激动起来。
“确实是晏相公的真迹!”
他满脸欢喜地看向小二,“这手稿得多少钱?”
“这一份手稿,诗文并不多,但却是晏相公亲笔,最少也得百两。”小二伸出来一根手指,“小的知道文相公最爱晏相公的文稿诗集,这稿子刚收上来,小的便同掌柜问过,若是文相公要,便要一百三十两,这还是给文相公你的价格,若是换了旁人,少说得二百两。”
天降刀子
其实文稿诗集这种东西,有时候贵得出奇,有时候却是扔出去都没人要,单看对象是谁。
对于文彦青这样的文人学子来说,前人的诗集手稿,便是价值千金。
若是对寻常大字不识的百姓来看,那薄薄的几张纸,烧柴都不值,更别说花费一百多两了。
大庆朝如今三品官一年的俸禄,也才二百两。
在曲阳城里买个一进一出的宅子,也不过四五十两。
这样对比,可见这手稿有多贵。
然而,对文彦青来说,这手稿确实更珍贵。
文彦青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算是曲阳城里和杭家齐名的富商,这些钱对文彦青来说,虽说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但若能买到晏相公的手稿,那就值了。
文彦青想也不想,便翻钱袋子,搜搜索索,拿出来了一百两,递给小二道:“我今日出门带的钱不多,这只有一百两,你先拿着,晚些时候我让小二将余钱送来。”
“好嘞。”小二知道文彦青家里有钱,以往文彦青也常常到书坊买东西,赊账也不算什么,横竖都会结清的,并不用担心,他将一百两接过来,“那小的给文相公写个收据,再将这手稿包起来?”
文彦青摆手,拿起那手稿,爱不释手地道:“不用了,你去写字据吧,这文稿我自己拿着就好。”
小二笑着应了一声是,便下去写了一张字据,以防万一。
文彦青签了字,算是登记过,便拿着手稿朝外走去。
他满心满眼只有手里的诗稿,手轻柔又缓慢地摩挲着,头都舍不得抬,不错眼地看着那诗稿,仿佛一错开眼,这诗稿就会消失似的。
然而,他捧着诗稿走到书坊门口时,忽然感觉到腰间一阵灼热,仿佛一块烙铁贴在了皮肤上,烫得他脚步一顿,忙不迭地转过头,腾出一只手来,去抓腰间。
正在这时,他余光却瞥见,一抹冷光忽然急速划过。
下一秒,他便碰到砰的一声,一道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几乎刺破他的耳膜。
文彦青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便见一把菜刀直直地嵌入地面之中,距离他脚尖不过两寸之余。
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尖,落下来的。
方才若不是他突然停下来,这把菜刀此时便不是嵌入地面,而是直直地……嵌入他的头顶!
文彦青意识到这一点,当即瞪大眼睛,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文相公这是怎么了?”
小二听到动静,忙不迭地走过来。
看见文彦青倒在地上,他连忙走过来,想要将文彦青扶起来。
文彦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门口,“那,那是怎么回事?”
他此时眼里只有那把菜刀,连最心爱的手稿都顾不上了。
小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看到那把菜刀,当即吓了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文彦青气得不轻,又气又怕,浑身都在颤抖,“你们这如意书坊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楼上怎么会掉下来一把菜刀?你知不知道,这菜刀险些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