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泾,唯恐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陆泾看得出来他的紧张,他也不想直说,可事实就是事实。
这么残酷的事实,似乎没什么委婉的说法。
陆泾斟酌着措辞,“先生先别激动,阿葵姑娘失踪多年,想必先生心中也做好了各种打算,文若便直说了,我娘子碰见的是……阿葵姑娘的尸骨。”
“!!!”
杭大人如遭雷击,当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陆泾,眼睛都忘了眨动。
这件事对他的震撼太大了,他已经忘记所有反应,只是看向陆泾,五官完全麻痹,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他险些背过气去,他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冲过去,抓住陆泾的胳膊,“你……你说什么?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我,我的阿葵怎么了?”
杭大人声音都是颤抖的,他没注意到,自己盯着陆泾的神色有多么狰狞可怕。
陆泾的胳膊,都被他抓疼了,他却忍着没说疼,只是温声说了四个字。
“先生,节哀。”
杭大人身体猛地一颤,手掌唰地一下松开来,他身形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得了一个法子
“先生!”
陆泾惊呼一声,迅速反应过来,放开陆旭走上前扶住他,才没让杭大人摔倒在地。
他扶着杭大人,走到旁边,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免得摔着。
杭大人坐在那里,喘息半晌,才回过神来似的,他抓住陆泾的手,眼睛通红地望着陆泾,“文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若我的女儿已经死了,你们怎么会碰上她?你是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
杭大人眼底仿佛含着最后一丝希望,眼巴巴地看着陆泾,想要听他说一句是。
陆泾回望着杭大人,却半晌没有再开口。
杭大人眼睛通红,眼眶里全是浑浊的泪水,现下不要陆泾说,他也明白陆泾的意思。
陆泾沉默不语,见他神色很不好,拿过旁边的茶水,送到杭大人面前,请他先喝点水缓一缓。
杭大人却挡开了茶杯,他喘了两口气,手指还是紧抓着陆泾的衣袖,“你告诉我,文若你告诉我,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她的尸骨在哪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先生还是先喝点水缓一缓。”陆泾重新将茶杯送到他面前。
杭大人在他的注视下,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先喝了几口水。
待他呼吸平复一些,陆泾将茶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才道:“文若不知该如何同先生说,这件事说来也是意外。”
他将沈清是如何碰上阿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杭大人,尽量说得详细一些,把他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错漏。
杭大人闻言,半晌不曾言语。
他就这么看着陆泾,眼底的神色很是复杂。
陆泾站在那,这些年养气下来,他到底还是比同龄人沉稳得多。
任由杭大人打量,也没有丝毫的躲避或是紧张,他就站在那里,坦然地让杭大人瞧着。
过了片刻,杭大人忽地笑了一声,神色比方才冷得多,“文若竟然会拿此事打趣我了,倒是我错看了文若。”
他虽还叫着陆泾的表字,可语气和神色,都与方才不同。
显然是把陆泾当成了,拿他女儿消费,肆意诓骗他的狂徒。
陆旭察觉出他们之间气氛不太对,瑟瑟发抖地站在旁边,一脸懵,不敢靠近。
陆泾看着杭大人,往后退了一步,深深一作揖,“先生,我是什么性子,先生应当知晓,文若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更何况拿此事来诓骗先生,于我有何益处?”
杭大人面皮紧绷着,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泾,他的手落在椅子扶手上,五指紧握,仿佛恨不得将椅子扶手捏碎一般。
他以往欣赏陆泾是真的,不仅是因为陆泾的才学,还因为他比之同龄人更成熟稳重,一看便非池中之物。
所以他愿意培养陆泾,哪怕陆泾并未拜入他门下,他对陆泾也是多有扶持。
这一年半来,陆泾单方面跟他断了联系,他却还是时不常地写一封信去平凤镇,从未接到陆泾回信,他也没有恶意揣测陆泾为人,只以为他是病了或是寒窗苦读没有时间。
是以,陆泾突然到来,他还是很高兴地,亲自出来一见。
平心而论,他是相信陆泾为人的,拿幼女一事诓骗他,对陆泾来说确实没有益处。
可陆泾所言,实在是太荒唐了。
杭大人只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可是看着在面前弯下腰来的陆泾,他心里狠狠一沉,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老爷。”大厅里气氛微妙之际,杭大人的管家忽然走了进来。
瞧见他们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异常,那管家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开口。
杭大人抓着扶手,坐直身体,缓了一口气,声音还有些微哑低沉,“怎么了?”
管家闻言,福身道:“杭大夫人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想见大人和夫人一面,杭大少爷也随同一并过来了。”
陆泾听得“杭大夫人”这四个字,他便明白过来,定然是沈清和苏大夫那边,打通了杭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