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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芳都忘记了,上一次看见陶兰这么丰富的表情,是在什么时候。
她更加后悔。
白清微这个时候,适时地开口,“到清风观来修行这事儿,我们稍后详谈。”
陶兰激动地点头。
白清微旋即看向陶兴东和陶建国,“陶先生既然过来了,想必是查问清楚了?”
陶兴东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几不可见的一点头,“嗯……我,我们回家问了之后,得知了一个消息。”
白清微眉梢一挑,“说说看。”
陶兴东闻言,不由看向身边坐着的陶建国。
陶建国头发花白,满脸皱皮耷拉,垂着眼皮,满眼浑浊,坐在那里,像是入定了一样,仿佛随时会断气似的。
陶兴东见此,叹了口气道:“那还是我来说吧,这事儿……说起来是真丢人。”
陶兴东是真的不愿意提。
在叶芳的一连串逼问下,他们在陶建国的口中,得知了一件往事。
事情发生在陶兴东爷爷那一辈。
陶兴东祖上,是在西城旁边另一座城市,跟当时的西城不同,那座城市算是农村。
住在那里的人,家家户户都是种田的。
陶家也不例外。
陶兴东的爷爷,陶大富那一辈运气不好,先是遇上了大旱,后来又遇上了洪灾。
好几年,田地里颗粒无收,整个地区陷入了饥荒年,几乎没有人能吃饱饭。
陶家也是如此。
那时候,吃草根树皮、吃土,甚至是吃人肉,都有发生。
因为,每天都有因饥饿而死去的老人和孩子。
没有人,有心情入殓安葬,都是随便扔到荒地上。
一开始是野狗吃,后来就有人动了心思。
陶家那一代,兄弟三个,加上没有节育的观念,每一家又有不少孩子,在吃食上更是捉襟见肘。
看见别人家,都开始吃死人肉,还有人想要易子而食,陶家家里,也出现了各种问题。
原因是,陶大富三兄弟上面还有个七老八十的爹,没有什么能力,还得要一个人的口粮。
老爹本来是兄弟三个人轮流照顾。
落水而亡
可那时候,自家吃饭都难,谁会有闲出来的口粮,供给老爹?
当时,为了这事儿,兄弟几个家里都闹得不得安宁。
家里人,几乎天天对着老爹阴阳怪气,有时候甚至直接动口辱骂,动手责打。
其中,陶建国的大哥,陶大军和媳妇,对老爹最不好,骂老爹老不死的,还要浪费一个人的口粮,要拖累死他们。
就连长孙,也不待见爷爷。
后来,老爹就从老大家出来了,辗转去了其他两个儿子家。
可无论到哪个儿子家,都没有人愿意收留照顾。
因为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孩子都饿死了几个,谁有工夫管老爹?
陶兴东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声音便越来越小。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陶建国,像是被吵醒了一样,眼皮动了动。
在陶兴东的沉默下来,旁若无人地开口,“后来,我爹被我们几家撵出去之后,在回祖屋老宅的路上,就落水死了。”
白清微闻言,眉梢轻轻一跳,“是意外落水,还是自杀?”
陶建国闻言,哽咽了一下,“不知道……当时没人知道爹死了,我们是在几天后才知道的……”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陶建国也不知道。
老爹从家里离开后,他们以为,老爹是回祖屋老宅了。
祖屋老宅虽然有些破旧,但好歹有片瓦遮身,他们都想着,爹可能没什么事儿。
加上当时,到处闹饥荒,到处去找食物还来不及,他们也没去关心老爹去哪里了。
还是过了几天之后,同村的人,在河里发现了一具漂浮起来的尸体,定睛一看,正是陶建国三兄弟的老爹,陶富贵。
消息传到他们三兄弟耳朵里,他们才知道,自己的爹可能早就死了。
他们也没想到,陶富贵最后竟然是落水而死的。
没有人知道,陶富贵到底是回去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还是自杀。
但不管怎么样,有三个儿子,还气死了老爹,在当地着实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当时穷得都揭不开锅的他们,为了面子和孩子们以后的前程,还是咬了咬牙,凑钱给陶富贵买了一口棺材。
但他们也不敢大肆宣扬,同时也没钱去折腾了,便草草将陶富贵下葬了。
本来以为,时间一长,大家肯定会慢慢遗忘这件事。
到时候就好了。
可是……
“可是没想到,报应来了,是吗?”白清微慢悠悠地接过陶建国的话。
陶建国缓慢地一点头,声音沙哑哽咽,“对,报应很快就来了……”
就在一年后,他们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陶建国的大哥,率先在鱼塘打捞的时候,失足落水淹死了。
而后,不久,二哥也因为喝酒摔进河里,死了。
又过了不久,大哥二哥家的几个孩子,也接连不断发生意外。
陶建国忽然有了危机意识。
他总觉得这不正常。
或许是年纪大了,容易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