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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山一脸傻相的凑了过来,憨憨的说道:“还饿,还……还想吃。”
赵亮头枕着胳膊,转脸看了看那口被贺山刮得干干净净的铁锅,不仅是又好气又好笑:“大哥,你一个人吃了大半锅的糊糊,还饿啊?”
贺山就像个小娃娃似的,委屈巴巴的看着赵亮:“还饿。”
赵亮被他那无辜的小眼神盯得实在有些无奈,只好一边摇头叹气,一边爬起身来,拎着空锅走出帐篷,寻管事的军官再要些食物。
军官瞅瞅那光可鉴人的锅底,悄悄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对赵亮耐心解释,眼下他这里也并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之前分给赵亮二人的这锅杂面糊糊,差不多是一个小队十几名战士半日的口粮,若不是赵养乙将军特别吩咐,他们轻易都不敢如此浪费的。
赵亮闻言大窘,连忙向那军官道歉,说自己一时忘了军粮紧张的现状,害得对方为难了。同时,他心里面也不禁暗暗感慨,这一锅稀汤寡水的杂面糊糊,居然是十几个战士的一顿正餐,赵军的处境究竟恶劣到何等地步,也就可想而知了。
眼见赵亮两手空空的回来,贺山顿时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蹲在帐篷门口一通嚎啕大哭,直惹得路过此处的赵军官兵都纷纷朝这边好奇张望。
赵亮无可奈何,只得走上前去,像哄小孩一样,对着贺山连说带劝,直到答应他明天一定搞些好吃的来,贺山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大雨渐渐停歇,西边的天际露出了一抹如血的残阳。在黑色的山峦下,一支庞大的军团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远远的望去,这支军队盔甲残破、旌旗卷垂,仿佛没有丝毫生气一般,缓慢而麻木的行进着。
大营中的将士们跑到帐外,拥挤在高处,默默的注视着正由远而近的队伍,谁也没开口说话。
有的人脸上,已经淌下了泪水。
二十多万赵军主力,跟随着他们的统帅,再一次回到了之前出发的地方。随他们一起回来的,没有胜利凯旋的喜悦,没有纵横疆场的豪迈,只有无尽的懊悔、深深的痛楚和对未来结局茫然无知的恐惧。
赵养乙亲自率领一个骑兵千人队,纵马驰出大营,远远的迎了上去,准备为主力军团引领入营的道路。
然而,赵括并没有按照自己这位手下大将的想法,让大部队在相对安全一点的后方位置安营。他当着赵养乙的面,命令各部就面向着不远处的泫氏城和丹水河,原地扎住阵脚,设立军寨营帐。
整路大军闻令而动,约么只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片方圆近十里的广阔营盘便初具雏形。这片如山似海,望不到边际的大营,就好似一头从远古而来的洪荒巨兽,静静的趴在了泫氏城的旁边。
它喘着粗气,淌着鲜血,瞪着通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的凝望着正摆在眼前的那个猎物。
杀马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乍一见到赵亮,风尘仆仆、满脸疲倦的赵括不禁有些意外,颇感好奇的问道:“你之前不是早就偷偷的溜走了吗?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躲回到邯郸了呢。”
听着对方这语带奚落的话,赵亮无奈的笑了笑,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大将军,瞧你这话说的,下官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我之前不是去执行大将军你的命令,为全军将士搭建新的粮草补给线了嘛。只可惜,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被秦军抢先攻占了泫氏城,封锁了丹水河,彻底中断了与大粮山辎重营的联系。而我和我的卫队还非常不幸,在半路上跟敌人的斥候兵马意外遭遇。一场恶仗打下来,几乎是全军覆没。我的运气还算好,带着一个受伤的部下死里逃生,被赵养乙将军的部下搭救了。”
听完这话,赵括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还是低估了对手……唉,三军受累!”
站在旁边的赵养乙连忙插嘴道:“大将军不必自责,秦国人向来狡诈多端,此番设局困住咱们的兵马,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赵括抬眼看了看他,微微的摇摇头:“唉,不说了,还是先谈谈目前的局势吧。养乙,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赵养乙拱手道:“大将军,卑职无能,没有给大军杀出一条通路,还请您责罚。”
“责罚什么的就不必讲了,”赵括问道:“你们伤亡如何?秦军有多少人在这里?”
赵养乙答道:“到目前为止,我军伤亡在两万六千左右,先后四次突破泫氏城门,但是又都被对方拼死顶了出来。秦军这几天不断有援兵赶到此处,整个防线上的兵力增至十五至二十万,并且日夜不停的加固工事,越来越难啃。”
赵括面沉似水,颔首道:“空仓岭那边也是如此。敌人的兵力其实也并不比我们多,但是他们占据地利优势,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下决心死守,确实不容易撼动。”
他顿了顿,喃喃道:“秦军这种打法,实在是太少见了,难道真的不是王龁在坐镇?”
闻听此言,赵亮心中不禁感慨:我的天呐,都被人家虐到这步悲惨田地了,您老还没反应过来啊?白起亲临前线,代替王龁坐镇指挥,这不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吗?
只听赵养乙道:“大将军,据卑职判断,对方这回铁定是换帅了,而且多半就是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