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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括将手中的竹鞭放在地图上,抬头问道:“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亮拱手施礼,认真回答道:“启禀大将军,五天期限尚余两日,目前大粮山营地共有黍两万三千三百石,麦一万八千四百石,豆六千一百石,预计明后两天可再进粮草两万五千石左右。除去这两天大军的正常消耗,五天之后,能有五万至五万两千石储备。”
赵括闻言点点头:“嗯,看来你们可以如期完成任务,那本帅就可以稍觉安心了。”
他扫视了一下帐内的众部将,接着道:“诸位将军,典府的大人们给将士备齐了粮草,后面可就要看你们的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转头问赵亮道:“这位大人,运粮的车马民夫,你们准备了多少?能及时送抵前线吗?”
赵亮正希望有人问起此事呢,连忙应道:“辎重营那里总共有牛车五百八十辆、骡马车将近两百。民夫的数目暂时不足万人,但随时可以从太行粮道上调集过来。关键就看我们的补给线要设置多远了。”
赵亮这个问题提得很巧妙,从补给线的距离长度上,他就可以间接判断出赵括的作战计划,究竟是有限进攻,还是全面进攻,以及做没做好乘胜追击的打算。
果不其然,赵括沉声道:“所有口粮,只要能在后天全数运到防线上即可,将士们随身携带。”
“之后呢?”赵亮追问:“接下来的辎重补给,是否需要向前延伸,还是说仍旧以丹水大营为终点?”
赵括沉吟了一下,正欲说话,旁边的赵晶突然喝道:“此乃机密,你无权知晓!”
赵亮好整以暇的耸耸肩,说道:“你们不告诉我补给线的延伸距离,我是无所谓啊。不过到时候粮食送不上去,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可不要怪我们典府准备不周。”
赵括知道他说的是实情,遂开口问道:“以大粮山现有的运力,能保障多远?”
赵亮这几天跟着胡义也学了不少军需方面的门道,故而讲起来也算头头是道:“回禀大将军。骡马车的脚力快,只要道路不是太崎岖,满载运输的话,一天可在三十里范围内投送十万大军的口粮。牛车运力最强,但速度迟缓,同样以三十里为限,只能保证二十万兵马的需求。至于民夫嘛,肩挑背扛外加推车,走上三十里的路,恐怕也就补给两三万将士的口粮。”
他略微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距离再长,那么运送量也必然会随之大幅缩减。”
赵括眉头紧锁,沉吟道:“如此算来,三十里的光景,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十二三万人的军需,剩下的十几万人又该怎么办呢?”
赵亮淡淡道:“所以说,我们必须事先知道之后要投送的大致距离,才好准备足够的车辆和人手,甚至还得提前设置中继站,在大军行动前就把一部分粮食运转过去。”
“嗯,你说的有道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也正是兵法的要旨。”赵括微微颔首,吩咐道:“那你暂且也留在这儿吧,一起听听作战部署,回去好跟胡义商量,周全准备。”
赵亮心中暗乐,先是瞥了一眼气得剑眉倒竖的赵晶,然后对赵括拱手道:“卑职遵命。”
赵括没再多理会他,继续对众将说道:“本帅刚才已经说过了,此番秦军西来,貌似强悍,实则空虚。他们的统兵大将王龁,不过一匹夫耳,知晓的猛冲猛杀,毫无章法可言。之前廉颇坐镇长平,一上来就被秦国人的气势吓住了,这才进退失据,连连败北,险些将丹水防线也丢掉。”
说着,他拿起竹鞭,一指桌上的地图,道:“尔等来看。秦军四十万兵马,在夺取光狼城要塞之后,同样沿着丹水一路排开,与我军隔河对峙。双方的兵力相近,而大家采取的阵型,也都是一字长蛇阵。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晓得廉颇那么多年的仗究竟是怎么打的。”
一名将军疑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赵括得意道:“所谓一字长蛇阵,攻其首则尾至,攻其尾则首至,攻其腰则首尾皆至,各部相互策应,彼此看护,故而在很多人眼里好似非常利于防守。其实,这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兵法有云,长蛇之阵,概其动者灵便,而其静者愚滞。说的意思就是,一字长蛇阵在行动的时候,往往能发挥出灵动的优势,而在停顿的时候,则呆板迂腐、处处破绽,极易被敌人攻破。廉颇和王龁这一对活宝,居然如此默契,同时摆出了死板的长蛇阵,而且还彼此对峙了那么久的时间,岂不可笑乎?”
另一名都尉好奇问道:“大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您说秦军的一字长蛇阵处处破绽,那么破绽究竟在哪里呢?”
赵括指着地图,神色倨傲道:“最大的破绽,也就是那条长蛇的七寸,就在这里!”
众人闻言都俯身细看,同时轻呼道:“泫氏?”
赵亮此时也忍不住凑到了近前,发现赵括竹鞭在地图上所指的地方,是丹水河西岸的一个小红点,其位置恰好处于秦军整条阵线的正中间。
只听赵括继续道:“泫氏城位于秦军阵地的中断,是对方战线的支撑点。这里不仅囤积着敌人的大批粮草,而且还是王龁的指挥中枢所在。此处一旦被突破,便等于将长蛇拦腰斩断,秦军左右两翼等若完全暴露,再难彼此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