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她用帕子捂着脸,指着贾赦的鼻子就骂:“就是你们这些人,总逼着他读书,现在可称心如意了!”
此刻贾赦好生委屈,他好端端一个当大伯的,逼着侄子读书作甚?
但他也知母亲悲伤至极,所以才把他认作老二,此番也不能与老母亲计较。
荣国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停灵七日,将人抬出去。
老太太还在,贾珠一个小辈的丧事,不能大操大办,免得冲撞到家中的长辈。
最叫人无言以对便是从荣国府中传出流言来。
说什么林珺在贾政跟前炫耀,贾政气不过责备贾珠,贾珠心中委屈方才吐血身亡。
林家老二可受不得这个委屈:“烦死了,而今我是再不敢往那边府上去,反而像我害死他似的!”
黛玉也只能劝慰哥哥:
“有句话俗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他们钻了死胡同,关哥哥什么事?虽说伤心,也不该叫哥哥委屈。”
对于荣国府的流言,贾母也没制止,而且也不似当初那么喜欢林家孩子,毕竟虽然都是孙辈,肯定有亲疏。
若不是有林家比着,贾珠也不至于从小都被父亲看不上眼,小小年纪就病死。
反正老太太也公正不起来,这一年过年贾珠有丧,荣国府凄凄惨惨的,林家听说流言也没去走动。
等第二年开春,黛玉过生辰,也只有崔氏送了礼,至于等林珺参加会试、殿试,同他父亲和兄长一样,也中了探花。
荣国府那边贾母还是淡淡的,只有贾赦热络。
等到四月里林珺娶妻,荣国府才来人作客,王夫人老了很多,强撑着精神出来走动,看见林珺春风得意,当夜回家就犯了心口疼的毛病。
探春碍于母亲和祖母,没敢在黛玉印刷的,因为贾珠之死,荣国府和林家莫名就有了隔阂。
且说这边林珺娶妻,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乐事占了两头,他那妻子也是大户人家极有教养的姑娘,行事端庄,稳重大方。
贾敏瞧着这个媳妇也是当得起事的,十分满意。
只原先程家的规矩,比林家更严,这新媳妇有时讲规矩的过头,关心的事也太多。
程家姑娘早在闺中就知道将来的小姑黛玉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先前未嫁时,家里就有人托她,想打听一回林家对黛玉的安排。
能娶到黛玉这样的媳妇,将来必是教养儿女的好手,又有父兄加持,那是打着十盏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
程家姑娘自认在家中得了认可,夫君也是个极好相处的,便试探着私下问了一句:
“妹妹可有定人家?”
不料此事竟像是触到了林珺的逆鳞,一向温和的他冷下脸色,厉声道:
“这不是你当管的事,想来大哥和嫂子要出去了,家中之事,你要仔细学,多担待。”
程氏一时语塞,程家不是林家的章程。
在程家,像黛玉年岁已经满十四,正是最要紧定亲的时候。
过不得两日,又听说黛玉要和冷先生出门云游,林家两位家长居然还答应了!
要是去个一年半载的,难不成及笄都要在外面?
这样跑出去,家里就不担心黛玉的名声?
程氏有些担心,又与夫君道:“妹妹都多大年岁,如何还要出去远行,父亲母亲怎么舍得?”
林珺也知妻子没什么恶意,只得耐着性子与她解释:
“我们家中与别家不同,她想去那就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后你不要问这些,也不可在旁人面前闲话,若你觉得家中呆得闷了,也可以出去。”
程氏瞧出来丈夫又不高兴了,只能温声答道:“是,我知道了。”
不过后面她也渐渐习惯了,听说黛玉要当女冠时,也不见先前的大惊小怪。
“妹妹正儿八经做女冠,难不成是怕谁给她定婚事?”
冷先生那个人弄出什么样的主意都不奇怪。
林珺觉得这样是一件好事,他太知道京中这一群王孙公子是什么德行。
就说那些看起来好的,也不过是能装模作样,让妹妹嫁给那些人去当媳妇受委屈,林珺舍不得。
想来父母也是这种心情。
林珺道:“这样也方便,将来若是……还俗不就是了。”
要是黛玉真看上谁,大不了还俗,再把他招赘到林家来。
反正他这个当二哥的存着这种主意。
林家行事再怎么低调,满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消息还是传出去好远。
薛宝钗自从给母亲守孝,在家中十分低调。
以前还顾着住在院外的薛姨妈,委屈讨好,而今她男人买了一个新的通房,看在薛宝钗付钱的面子上,没有抬成姨娘。
那姑娘很得付家爷们欢心,肚子里马上有了孩子。
暗里说宝钗才是正头奶奶,但付家子孙也不多,总不能将孩子药下来,宝钗只装聋装瞎。
莺儿从外面进来,和她分享今日听到的大新闻:“奶奶,林家那位姑娘,竟然要当女冠!”
薛宝钗歪在塌上:“当就当,你以为是人人都当得的?”
宝钗把手里的针线往竹篮一扔,刚想站起来头上就发晕,前儿着风寒病过两日,今日还是没好全。
莺儿连忙扶住她:“奶奶好生歇着,仔细起猛了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