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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出宫时辰,崔氏和贾敏都觉着自己进宫来,就是当了一回说书女相公,好一个口干舌燥。
小公公引着二人从寿安宫出来,二人见云贵人穿着粉红袄子,缩在柱子旁边等着。
看见二人,眼中带着急切,赶紧迎过来。
崔氏和贾敏屈身行礼:“贵人……”
云贵人还礼,没有避讳身边的公公:“夫人出去,劳烦您给我家中带个话。”
作者有话说:
我是真的真的很理解黛玉
我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咳嗽几乎没停过
……
变个天
一晚上的功夫就咳起来
……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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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谁家女儿郎”◎
、“可怜谁家女儿郎”
贾敏眉头微皱, 正要出言阻止,云贵人却秀眉一蹙,自说自话起来, 语调依旧是软软的。
“我在宫中、在宫中过得极好,圣上宠幸, 太后喜爱, 祖母、母亲, 不要记挂, 我一女子无以为报,还望父亲公事谨慎,回报圣上隆恩。”
一段挑不出错儿的话, 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兴许还会心头小女儿情态, 云贵人可怜可爱。
云贵人身量瘦高, 天然一段风流,弱不禁风, 娇娇怯怯,模样生得极好,落到男子眼中,只剩满心满眼的疼爱。
崔氏心底叹息, 郑重垂首:“臣妇知道了。”
二人从宫内出来,贾敏想去荣国府, 姑嫂二人同乘一车,一路无言,出了宫门, 见着荣国府马车, 崔氏大方打点送人的公公, 和贾敏换乘自己马车回去。
走得一时半刻,崔氏才缓缓中回过神:“她只比瑚儿,略大一点,真是狠心,我可舍不得迎春丫头来这去处,就算当什么贵人娘娘,又有什么趣!”
云贵人说话软乎乎的调子,和迎春一模一样,崔氏恍惚间还以为是迎春在和自己说话呢!
贾敏亦是无言,摸摸大嫂的肩膀,徒留一声叹息。
二人进荣国府,换下繁琐诰命妆饰,去贾母跟前回话,将今日进宫见闻,一样不落讲给她听。
贾母见太后只是讲些琐事,谈论的戏文也没多少深意,放下心来:“这就好,能被叫进去宫里伴驾,是你们的福气。”
然后又对杵在一旁沉默寡言的王夫人道:“去给你们老爷说,给甄家去信,将贵人的话带到。”
晚间,崔氏仍旧心情郁郁,贾瑚送去道观之后,她和贾赦真的没有再做噩梦,但是当娘的记挂儿子,日日悬心,今日又见甄家姑娘,与贾珠年岁相当,在宫里面强颜欢笑。
崔氏拥着被褥,愤然冷笑道:“贵人独得圣宠,能有个一儿半女,地位必然稳固。”
贾赦穿着中衣进来,漫不经心?:“奶奶说的什么疯话?”
“那一位年岁……”
贾赦忽然意识到自己妄议皇室,赶紧住嘴,又看妻子,依旧脸色不佳。
崔氏脸上依旧冷笑:“不是我说疯话,甄家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她当媳妇这么多年,府里府外去过多少人家,见过多少王妃娘娘和夫人,这点心思还猜不出。
原本甄家最聪明的招数就是让甄家姑娘进东宫,为太子诞育子女,现在进宫受宠也是一部好棋,若是甄家姑娘争气能诞育龙子,不比甄家在太子跟前苦哈哈熬日子更妙?
贾赦打哈哈道:“要我说,这丫头也真有造化,能得圣上欢心,也不算家里白养她一场。”
崔氏猛地瞪贾赦一眼,像是要吃人:“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要是你敢动我家闺女的心思……”
看我不撕了你!
贾赦被吓得一激灵,自从贾瑚出事,崔氏的性子比先前古怪,贾赦也不好与女子相争,甄家那个姑娘和贾瑚差不多大,送到宫里着实委屈。
贾赦赶紧道歉:“奶奶息怒,气大伤身,迎春丫头我看着从那么一点长大,她性子又柔,我怎么舍得。”
崔氏仍旧在气,贾赦赶紧揪出另一件事情说:“瞧瞧,只顾着和奶奶说话,差点忘了大事,明儿我要去义忠王撷芳园赏花,奶奶记着给爷预备一身合适的衣裳。”
崔氏这才和贾赦说话,又道:“除了你,还有谁去?”
贾赦说:“太子殿下和好几个王爷,林妹夫也要去。”
崔氏闷闷答一句,“知道了。”
自个儿躺下睡了,贾赦无法,只得蹑手蹑脚睡到崔氏旁边。
正当此时,贾敏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林如海拍拍妻子的背,让她坐起来说话:“太后不是只与你聊戏文,你进宫究竟见了何事,如此悬心。”
贾敏在暗夜里叹息:“我现下眼前都是云贵人的影儿,她面上是笑,我晓得,心底都是泪。甄家已经很得圣心,何必要走这一步?也该趁着这个时候,培养族中子弟才对。”
贾敏在说甄家,何尝不是说贾家?
太残忍了。
把三月烂漫的春花送到暴风雨中摧折,宫里才不是什么好地方,圣上的恩宠,不过就是见她新鲜、年轻貌美,当个小猫儿狗儿逗弄。
云贵人小心翼翼,为家人在圣上跟前讨巧乞食。
林如海沉默,妻子想必已经看出来,甄家的今日,极有可能是贾府的明日,贾元春的命运,和甄家大姑娘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