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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得的事, 此番南巡,没人触霉头,一个人都没打杀惩罚,伴驾的大臣们全须全尾的回来,好些大臣还圆胖一截。
荣国府这边,贾赦一归家就给母亲磕头请安,老太太见儿子这回出去回来,似乎又稳重不少,十分欣慰,让他赶紧去换衣洗尘,又让崔氏张罗着去清虚观还愿。
崔氏笑道:“这几日天太热,让哥儿们过去,等八月以后咱们再去,况且才过七月半,前儿张神仙还要老太太仔细,老太太还是等一等,若是天凉爽,还可以叫上妹妹一起去。”
贾母被崔氏劝住,又道:“她去也就罢了,哥儿前面才满周岁,孩子小,那边又是神神鬼鬼,去不得。”
崔氏点头:“那是自然。”
贾赦听了,坐在圈椅上捧着茶,问妻子道:“我回来得晚,没赶上哥儿周岁,不知那边取了个什么名儿。”
贾琏赶紧上前卖弄起来,一本正经:“人都说喜获麟儿,弄璋之喜,姑父给表弟取了一个璋字。”
贾赦又问:“这是大名?他们祖上竟是没有先预备下来?”
贾母见他说话不太妥当,还好林家姑爷不在,听见了心里肯定有想法,责备他:“提祖上做什么,林家的状况那样,就不怕压着子孙?”
算是找个名头糊弄过去,京中人家也不是都把小辈名字取好,就说荣国府里添上的姑娘,祖上也没给名儿,先前沈姨娘添的姐儿,现在还不是就叫二姑娘?
在贾母那边坐了一会儿,贾赦就拉着两个儿子往自己院里去,崔氏取了对牌交给管事媳妇,又喘着追过来。
“大爷,你去看看沈姨娘。”
贾赦听了,大约也猜出是什么事,问:“她是不是又不好了?”
崔氏脸上不太自在,想到沈姨娘的病,心里堵得慌,沉默下去,算是默认。
沈姨娘岂止是不好,崔氏估摸着就是这几日了。
贾赦提步要过去,崔氏又嘱咐一声:“大爷,她就是要走的人,您千万担待。”
贾赦这个脾性,万一说出什么重话,沈姨娘恐怕就一口气过去了。
崔氏和贾赦一起到沈姨娘的屋子探望,内里浓重的药味,有崔氏盯着旁人也不敢怠慢,沈姨娘已经瘦得脱相,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尤其今日知晓贾赦要回来,头发也梳得规规整整。
沈姨娘留着泪:“奶奶,小的没有福气,你们都是好人,我却没这个命。”
贾赦不知能说什么,见沈姨娘这个模样,只得开口道:“你能来我们家,就是老天的安排,只管放心,我们会好生照管姐儿。”
崔氏见贾赦说的直接,再看沈姨娘脸色。
原本也该说点宽慰之语,但是现在眼看着大罗金仙不能救,反而显得虚伪至极,大爷说的对,沈姨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姐儿。
沈姨娘凹陷的眼眶一滴滴滚下泪来,虚弱道:“多谢大爷和奶奶,在我这边不成个样子,免得过了病气。”
沈姨娘哭得伤心,崔氏也跟着心肝儿绞痛,贾赦呆不得,红着眼出来,只留崔氏和沈姨娘说话。
贾赦回到主屋,叫人把二姐儿抱过来,小丫头还只得十个月,不会说话,只能叫人抱着勉强迈开步子,贾琏拿着小鼓逗她,姐儿抓住上面的络子咯咯笑,丝毫不知生母已经灯尽油枯。
第二日早上,丫鬟再服侍沈姨娘吃药才发现人已经走了,安详的平躺着,没有存着怨气。贾母听见消息也哀叹一回,叫崔氏好生打点她的丧事。
贾母还是为这姨娘流了两滴泪,“她来我们家,素日里温顺知礼,原本也是个官家小姐,而今去了,你把她和她父母葬在一处,也好叫一家团聚,咱们府上积德。”
众人都劝老太太不要伤心,奉承贾母是头一个慈悲人,贾敏听见消息,也唏嘘一番。
她的印象中沈姨娘话很少,总是默默站在一旁,就像一个会喘气的摆件,至于她长什么模样,贾敏竟然记不清。
沈姨娘父母在时,也是娇养的小户之家,正经读过书,若不是家道中落,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抬进贾府当姨娘。
先前大嫂崔氏看中的也是这点,嫂子真心想给哥哥物色好姨娘,不像是二嫂那边,找的是好拿捏的家生子。
若真论起来,大嫂崔氏是比二嫂嫂更有格局的主母,只要你谨守本分,她也心宽,可惜沈姨娘命薄。
林如海听见消息,竟也是像被什么扎了心,倘若黛玉不是生病体弱,将来指不定也会被弄到哪个勋贵家,若是幸运,能当个续弦,还是个正房太太。
若是不幸,多半就和沈姨娘一般,沦落为妾室,再遇上不善的主母,可怜巴巴讨生活。
林如海越想越难受,心肝儿脾肾都像被揪起来,他躲到书房中缓了许久,方能正常喘气。
再过得两月沈姨娘生下的姐儿满周岁,崔氏为争一口气,正经清客抓周,老太太赏了她两个项圈,还给她取了名儿,跟着贾元春,就叫做迎春。
朝堂之上没有大事,圣上往江南‘化缘’一回,填了国库。竟然没把银子全部用在私库里,这一回走得值当。
朝堂六部尚书争的面红耳赤,多半是因为钱往哪儿拨,现在钱财充裕,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朝里有钱,发给商户的帑银就更多,金陵薛家埋了老太爷,听说有差使,派了迎娶伯爵府姑娘的老三,往京城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