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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苏哲故意演那么一出,拿出拉着全家陪葬的架势,果然把苏家三叔唬住。
苏家三叔没再上门,苏哲也从未迈出院门一步。
过了年天气太冷,又下了一回大雪,外面白茫茫一片,路上的雪被踩过之后很泥泞,林如海也懒得出去逛。
转眼就到元宵佳节,外面化雪湿漉漉的,比前几日更冷了几分,寒风像是夹着刀子,往骨头里钻,林如海也没心思去看灯,平白受罪。
到了晚间,荣国府的嬷嬷提着个六角灯笼上门来。
林如海看她打扮,必定是二门内服侍的嬷嬷。
只见那只六角宫灯画的是蟾宫折桂,步步高升等图样,空出来一面上写着一行字,娟秀小楷。
林如海认出来了,是贾敏的字迹。
‘一家十一口’打一个字。
他一眼就看出谜“是‘吉’字。”
林如海会心一笑,看来贾敏不是为了给他出灯谜,这样简单的谜面,本身就是为了讨一个好彩头。
苏哲在一旁酸道:
“定亲了就是好,我也跟着沾你的光,弟媳真是个风雅之人,专门给你出个灯谜。这个好,吉祥如意,多子多福。”
林如海把六角花灯拎在手中,又道:“多子未必多福,她出什么,我猜什么罢了。”
随即叫人取来荷包,赏给送灯的嬷嬷:“大冷天的劳你们跑来,我也给你们姑娘出一个,麻烦您给她带句话,横也丝来竖也丝。”
早知今日贾敏会送花灯,林如海也该把这个元宵过得隆重些,不会弄得现在回赠的花灯也没有。
纵使她不送来花灯,自己也该送一盏才对,是他考虑不周。
等荣国府的送灯嬷嬷走后,苏哲摇头含笑:“横也丝来竖也丝……啧啧啧……”
这两不是在猜谜,分明是在调情。
苏哲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且煞风景的木头桩子,不该出现在此处。
元宵佳节,本是欢欣之时,黄尚书家却显得有些冷清,黄尚书喜静,家里小辈拜过节以后,就打发他们自己去吃酒听戏,他难得不用操持国事,讨个清闲。
想起女儿悬而未决的婚事,尚书大人又叹气。
尚书夫人安慰他:“莫要可叹了,我问过,贾府那边看中人,去年七八月上定的亲,若不是老爷考量的多,咱们家比贾府还早呢!”
黄尚书早就不打林如海主意了,现在考量的是苏哲,就算那日黄学士没有撞见,苏家叔侄争吵,但这些天也感觉得到苏哲对这门婚事不乐意。
黄尚书也不乐意:“他虽生得也不错,但是一介鳏夫,我瞧着也没这个心思。”
黄家夫人白他一眼:“你当谁都像你们一样,人家妻子才故去多久,当长辈的问也不问,就要定亲,我看他不愿,才是真真有情有义!”
黄大人自知亏心,他确实操之过急,先前已经错过一回林如海,若是这一次苏哲会试得中,京中好些人家肯定要去议亲。
黄大人不服气道:“又不指着苏家一家,我们家姑娘岂会愁这个?”
尚书夫人懒得和他争辩,叫来身边的管事嬷嬷,嘱咐几句:“再遣几个人出去盯着,防着他们喝酒误事。”
她知道自家儿子不算成器,现在只求不要惹是生非,在官场上是不要想太高建树了。
正月十六,京城又下起了雪,似乎用这种方式来送走这个年。
林家宅子一大早就有人扣门。
咚咚咚,敲得人心烦。
看门小厮才从被窝里出来,哈着气把门打开:“谁人敲门,一大早的,有什么大事。”
开门一看,却是一个人顶着白孝,头上落满了雪花,堆得一头白。
来人脸被冻得发青:“苏家大爷可在此处?”
这是家中有丧,显然来报丧的!
林家小厮不敢耽搁,连忙往里让:“在的在的,我带您去!”
“快去告诉苏家大爷,他家中有人来!!”
小厮领着苏家家丁一路踩着雪,跑进苏哲住的偏院。
苏哲刚刚起来,披着衣裳立在屋檐下看雪,见林家小厮领着一个带孝的人进来。
这是父亲院子里跑腿的小厮来兴。
苏哲原先闲适的脸色骤变:“这个时候……家中谁出事了!!”
来兴噗通跪下,膝盖在雪地里砸出两个浅坑。
“大爷……太太……殁了!”
林如海听说苏家来人报丧,赶紧穿上衣裳披着斗篷过来,一进院子,就见苏哲伏在门框上,脸色灰白,摇摇欲坠。
林如海让小厮赶紧把人扶进屋子里,给苏哲倒热茶来。
不然大悲之下被寒风一激,恐是会有风寒之症。
“你们快去,安排车马,走水路太慢!”
林如海见苏哲还没回过神,便支使起苏家下人来。
林如海印象里苏家太太长着一张喜庆的圆脸,说起话快言快语,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也没想到竟是走得这么突然。
他前世和苏哲交情很浅,对他家中很多事情都没印象,也记不清苏家太太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唯一有印象的便是苏学士是在自己三十二岁那年寿终正寝的。
苏家的小厮和嬷嬷忙忙乱乱,收拾路上一定要用的细软
苏哲喝了两盏热茶,才略有回转,和林如海道谢,摇摇晃晃站起身,强撑着精神去打点回乡奔丧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