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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觉得苏哲这般想法,连贾宝玉都不如,贾宝玉虽然不堪大用,起码对姑娘们有着一丝怜惜。
若不是林如海见过女子在后宅艰难,也不会生出这等想法。
苏哲将怨气放在妻子身上,可有想过妻子的艰难?
想必苏哲的妻子在家中过得不会太好,本身做人媳妇就不是件好事,再不得丈夫喜欢。
娘家婆家,必然都会把账算到媳妇身上,就像宝玉不学好,王夫人也要把账记在别人头上,死了金钏,害了晴雯,连带着黛玉明里暗里也被穿小鞋。
都是可怜人,何苦彼此为难呢?
“罢了罢了……”苏哲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林如海肩膀,
“我看林老爷和林夫人十分疼你,你们家中只得你一个,若你真有心上人,不妨和家中说一说,免得同我一般,错失所爱。”
说着,苏哲头一偏,歪着身子,又咧嘴笑开:“不过,若是你看上的是什么丫鬟,倒是不必大动干戈,今后收在房中便是。”
林如海只见苏哲将小酒壶里的酒一仰脖灌进喉咙,晃着手臂有一句没一句吟起诗。
“红酥手、黄藤酒……世情恶、欢情薄……哈哈哈……”
林如海满头黑线。
苏哲,似乎,发酒疯了……
好在苏哲的酒疯十分文雅,只是把钗头凤背了十几二十遍,折腾到大半夜,没有吐得一屋子秽物,闹累了,也就睡下。
苏哲一夜醒来,头涨的发疼,环顾四周,自己竟躺在林如海床上!!
林如海被他占了住处,只能到苏哲屋中将就一宿,还让嬷嬷一早起来给苏哲炖醒酒汤。
苏哲对昨夜之事只记得一个大概,尴尬赔笑:“昨日、昨日我可有失态……”
林如海握拳轻咳,想想自己现在是个十六岁的身体,不能拿出长辈架子‘教育’一番苏哲,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苏兄今后还需……饮酒适量。”
一夜过后,苏哲似乎又恢复那个游戏人间自在公子的模样,展颜道:“见笑,见笑,我与表妹青梅竹马,奈何有缘无分,故而昨夜失态了。”
风轻云淡的调子,像是在讲述旁人的琐事。
越是这样,越显出苏哲的古怪,林如海宁愿见他想昨日一样哀哀戚戚,也不愿苏哲故作豁达。
不过林如海依然不敢跟苏哲分享自己心中的秘密,万一他哪日又醉酒,将他对贾敏的心思说出来。
旁人看来,林如海心有所属,看上公府娇娘,乃是一件的风流韵事,换到女方头上,兴许就要猜忌贾敏不知检点,招惹旁人,暗通曲款。
苏哲醒了酒,换上一身干净衣衫,过了午间,苏学士从别处过来,几人都被他挨个请去问话。
林如海年纪最幼,最后一个进去,觉着今日老夫子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头。
苏学士招手让林如海近前,语气温和:“如海,那样的文章,乡试时万万不可再写,幸而是黄大人看到,不然今后……恐你仕途堪忧。”
当此时,林如海才绞尽脑汁回想一番,他那天半梦半醒,写了什么。
大约就和以前写折子差不离,就写点关于海贸不可让一官独管,须得互相牵制,至于边疆国防,除了屯兵,还有在产粮之地屯粮,万万不可将米粮生意都放给民间……
只是朝廷最基本的政策,想来字迹和文笔也没怎么润色,竟是招了黄大人的眼。
看来自己这个懒偷得不到位,差点没引火上身,下次可不能随便写了。
林如海总归是当过官管过几年事,在官场里泡着,读过那么多邸报,随手写来就是十余年的功力。
还好卷面够脏,字迹够乱,行文随意,不会叫人觉得他很有才华,万幸,万幸,若他再写得激越点,兴许真的会出事。有些东西你当大臣的时候要斟酌着写,当学生的时候那是万万不能碰。
林如海受教,躬身向先生作揖:“是、学生文笔稚嫩,让大人见笑了。”
叮嘱完此事,苏大学士又问他:“你婚配之事,父母可有安排。”
昨晚苏哲提过一茬,所以今日林如海应对的很沉着,不卑不亢,半点瞧不出破绽:“学生陋质,家中已有章程,让先生操劳了。”
老先生听林如海如此自然的说家中已有安排,顿时松一口气,也有些许遗憾,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这么一来,他若是去回绝好友,也有理有据,林家已经打算好儿子亲事,黄家应该不会再动念头。
黄大人看着势大,岂知将来如何?
况且若林如海真成了黄家女婿,今后就算是林如海自己有本事,外人定要多言,林如海依仗裙带关系上位。
林如海资质不差,将来必然能干干净净取仕中举,不必攀附黄家。
苏学士又提点几句,要林如海回去练一练字,再没说要他此番在京中多多表现的话语。
林如海猜的八、九不离十,肯定是那篇破文章引起了黄尚书注意,连先生都不让他出风头了,他不好生玩乐一番,岂不是对不住先生的苦心?
林如海闷闷离开,只愿这一件事情到此为止,京中这么多才俊,他是个无名小卒。
黄尚书的青眼,赶紧移到别处吧!
林如海才从学士书房出来,常安就巴巴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