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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给他说得心里酸酸软软的。
他又何尝不想着跟多宝生生世世,不,他不求生生世世,只求今生,长长久久,“你乖一点,不要老是不把自己命当一回事,这辈子就足够你粘着师父的了!”
他们的一辈子,会一眼望不到头。
“修行之人,寿命与天地同,你与师父在一起,万万年都太短,这洪荒世界能存在多久,多宝就陪师父多久,好不好?”
多宝叫师父说得一怔。
好半晌,上清才听他小小声地道,“可是以后我出师了……”不还是要跟师父分开吗?
他不想跟师父分开,他早想好了,在离开师父之前,他就干脆利索地去死!
隐藏好自己龌龊的那颗心,干干净净地死去,然后把自己的尸骨埋在能看到师父的地方,日日夜夜地守着师父……
上清气笑了,揪揪这崽耳朵,“出师了,你就能继承师父衣钵了,碧游峰就是你当家了,怎么,那时候你便要把师父撵出碧游峰,叫师父在外面流浪去?”
多宝岂能听得了这话,初始一呆,反应过来后蹭一下从被窝跳起来,俊美的脸上满是怒火,握着拳头大声地道,“怎么会!我要是那么干了,我自己打死我自己!”
他怎么会撵走师父,叫师父无家可归去流浪!
上清还是第一次见着多宝这般生气直至失态,他连忙起身,把人搂过来顺气,“不气不气,师父就那么一说,怎么倒气成这样?”
他拉着人重新躺回来,把被子盖好,多宝窝在师父怀里,嘴唇都在抖,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我,我才不会撵师父……”
他恶狠狠地用胳膊擦了下眼泪,气呼呼地道,“我又不是子规,也不是鸤鸠!”那两种鸟,偏爱占人巢穴的。
上清见多宝竟给气哭了,连忙道,“是呀,我们多宝是寻宝鼠嘛,以后出师了,就给师父找来许多宝贝,把师父周围堆得满满的,师父就天天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晒太阳,养老,好不好?”
多宝吸了吸鼻子,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好半晌才道,“师父,我出师了,真的可以不离开你吗?”
他明明听大伯二伯说,出师了,就要另立门户的……
上清心中一动,爱怜地给他擦眼泪,“傻瓜,知不知道大弟子的意义所在啊?”
他把多宝揽在怀里,轻轻拍着青年的脊背,慢慢地道,“大弟子呢,就是要上奉师父,下抚师弟师妹,是师门未来的接班人,是师父年老退位后的供养者……”
他退后一点,把多宝的下巴又抬起来,唬人道,“以后师父年老体弱,走不动路,还要靠多宝奉养呢!”
“所以说啊,多宝要好好爱惜自己,可不能叫师父一腔心血白费,你若是不爱惜小命,一不留神死了,师父将来,却要依靠谁呢?”
“多宝不在了的话,师父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人可依,多惨啊!”
“到时候,你大伯,你二伯,都有大徒弟承欢膝下,侍奉养老,就师父,拄着拐,站在山顶,须发皆白,老迈諵諷不堪,遥望远方,无人来扶……”
上清说到此处,长长地叹息一声,无限凄凉。
多宝听得心如刀绞,沉默了好半晌,才讷讷地道,“可是,可是,师父还有旁的徒弟啊……”
他忽地振奋起来,“师父不是还有金灵师妹……”
上清简直要气死,只不过他很快忍住了,继续怅然地道,“你师妹如今灵智都未曾开,影子都不见一个,若是师父撑不到那一日……”
“且女孩儿家,照顾师父,如何方便……”
他难过地低下头,看着多宝,很是脆弱地道,“多宝真的不想要师父么?”
“多宝厌烦师父了?出师了就不要师父了?”
多宝看着师父英俊的面庞显出从未有过的哀色,眼中蓄满泪水,眉心布满愁云,一脸被抛弃的茫然,心都要碎了,连忙扑到师父怀里,赌咒发誓地道,“没有的!师父!我对天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师父!”
“我给师父养老,我奉养师父!真的!”
“师父,我不会让你落得个没下场的!”
“多宝好好儿活着,永远都不离开师父!”
见这小东西信誓旦旦的, 上清连忙道,“那多宝会谨慎行事,从此以自己安危为要吗?”
他甚为惆怅地叹口气, “毕竟多宝才是师父认定的大弟子。”
“师父心心念念, 就等着将来受多宝奉养呢……”
多宝用力点头, 从前那些死啊活的念头,早就被他跑到脑后去了, 青年眼睛亮晶晶的,斩钉截铁地道, “师父, 以后我再也不冲动了!我会好好修行,提升修为, 保重自身的,等我出师了,我就给师父养老!”谁来杀他, 他就反杀!看谁敢害他性命, 叫师父难过!
上清肚皮里简直乐开了花, 面上却不显, 眉心紧锁地道, “那多宝发誓?”
多宝根本不知道自己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贼船, 干脆利落地对着天道发了誓。
等上清察觉到那一道天道誓约契落在了多宝身上, 才敢信这小东西今日说得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只不过, 这没什么用。
上一世, 在道侣大典上, 多宝也曾与他齐齐对天道发誓,定下契约, 结为道侣,此生共享修为寿命,共度余生,无生离,无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