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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中年道人的名字叫左俭,他有一个孪生兄长,名叫左慈。他觉得左俭这个名字不好听,闹着要跟兄长换。
左俭和左慈互换名字之后,他们的人生居然也互换了。兄长只比他先出生一小会儿,还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却处处比他讨人喜欢。那天,他一时嫉妒,故意冒充兄长。他也没想到:那个答应要收兄长为徒的南华真人,会稀里糊涂地把他带回天柱山,收为弟子,将炼丹术倾囊相授。
左慈其实没那么喜欢炼丹,被丹炉中喷溅出来的火星子夺走一只眼睛以后,他就更不愿意炼丹了。或许当年,就不应该假扮兄长。
现如今,他已经是名满天下的方士左慈,道号乌角先生。而兄长,使用着他当初的名字,作为方士左俭,在阳翟郭家当门客,籍籍无名。但没人知道:传说中乌角先生的仙丹,只是传说而已,左慈携带的那几葫芦丹药,都是左俭炼制的。
袁绍这边,宴会大厅里彩帛铺地,铜鼎煮酒,文臣武将的席位分列左右。文臣那边,赫然空着两个席位,曹操麾下的两位谋臣,一个也没来。
曹操有些尴尬,主动向袁绍敬酒致歉,其实也不怪郭嘉和戏璕不靠谱。因为袁绍一直把曹操当成属下,郭嘉和戏璕作为属下的属下,平常一起议事都是坐在曹操的身后,或者站在曹操的身后,根本没有单独的席位。
前不久,袁绍迎接天子的使节,被封为冀州牧,兼任青州牧,他一高兴,把宴席办得格外热闹,还特意给曹操麾下的文臣武将也准备了席位,但是等曹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郭嘉和戏璕已经被他批准休假,不知道正在邺城的哪个角落里浪。
有人不识抬举,缺席酒宴,一向爱面子的袁绍竟然没有生气,还拍着曹操的肩膀,“孟德啊,不要惯着那些浪荡子,什么迟到、早退、缺勤、穿女装,直接打板子,实在不行就推出去砍了,杀一儆百。”
曹营诸将都神色古怪。
袁营诸将:曹公麾下都是些什么奇葩?
曹操突然呛住了,一阵猛咳。不过他还没忘记此行的终极目标:向老大袁绍要粮。
和吕布那种以袁家的大恩人自居,一来冀州就开口要兵要粮,打了一场胜仗就鼻孔朝天、再也不听指挥的莽夫相比,曹操有能力,还不贪心,大老远前来助战,剿灭黑山于毒,抵御公孙瓒,就要那么点必须品。
袁绍欣然同意,不仅送粮食送装备,还和小弟曹操约好:休整一段时间,一起去揍袁术。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袁术不念兄弟情义,拉着公孙瓒和陶谦跟他作对,那也别怪他发动曹操和刘表,以牙还牙。
曹军出发回兖州的这一日,是个阴天,半路上还下起了小雨。
斜风细雨之中,郭嘉松垮垮地挽着缰绳,任由识路的马儿慢悠悠地前行。
曹昂策马而来,将一顶斗笠扣在他的头上。
郭嘉:“不用,一点毛毛雨。”
曹昂不说话,狠狠剜他一眼。郭嘉直接无视他凶巴巴的眼神,把斗笠摘下来,要还给曹昂。
就在这时,前方曹操的车驾突然停下,一个传令兵跑步过来,喘着粗气说:“郭先生,主公请您上车。”
郭嘉:“……”
曹昂不肯接斗笠,直接扯下大氅,替郭嘉披在身上,纵马离开。
戏璕指一指斗笠,娇弱地开口:“这个可以给我,嗯?”
郭嘉爬上曹操的马车,一反常态,没有随意地闲聊,或者懒散地打瞌睡,而是很安静很端正地坐着。
“出则同车,入则同席。”
搁在以前,郭嘉一直觉得这就是一种高规格的礼遇,但是刚才,曹操伸手拉他上车,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带着明显不同的意味。
郭嘉想不通:论才华,他和文若、志才皆在伯仲之间,可以说是各有专长,平分秋色。论颜值,那就更不对了,话说主公的眼神真的没毛病吗?要是让他来选,肯定选文若啊。
襟袖含香的美男子,怎么看也比浪子更吸引人。
又是怀疑人生的一天。
行军小半日,不知道是已经离开雨云覆盖的范围,还是自然雨停风止,反正天空放晴,空气格外清新。
这年头都是敞篷马车,视野绝佳。北国的秋天,下霜的时节,丘陵上一望无际的红叶、黄叶在秋风中瑟瑟,比三春繁花更妖艳,于寂寂无声中片片吹落,浅红深红、金黄鹅黄,万千烂漫妖娆都付与尘土,无端令人惆怅。
郭嘉揉一揉眉心,选择和主公保持距离,倚着车壁养神。
曹操却偏不让他如意,厚着脸皮挪过来,几乎挨着他的胳膊肘。
郭嘉:……主公你醒一醒,收集十五个别人家的女人,给华夏人民提供饭后谈资的伟大成就,还等着你去完成呢。
午饭时间,曹昂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前来送饭,满满一托盘的食物,给曹操的茶点,给郭嘉的胡饼和小菜,还有一碗热姜汤。
虽然喝了姜汤,但当天晚上,郭嘉还是照样感染风寒。一点毛毛雨,别人全程淋着雨赶路,啥事都没有,唯有他倒下了……
郭嘉:我对不起脩的大氅和姜汤,对不起主公的特殊关照。
为了不耽误行军的速度,曹操派人用帷幔将马车的车篷封闭起来,改成一辆可以让郭嘉躺卧的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