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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姑娘,小的把你最喜欢的梅花移植到了这个院子,今年入冬又可以看到飞雪红梅了。”
简兮说:“这个时节移植梅花,伤了根难以成活。”
那人一笑,傲然道:“您曾说过,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能挨过寒冬的梅花,才更红更美。”
简兮顿了几秒,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放门口。
院子里。
那个青年人身形健硕,微微躬身也难掩高挑的个头。他半低着头,看不清眼睛,只能见到他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子让?”简兮欣喜惊呼。
青年抬起头,眼睛灿烂如朝阳,光彩夺目:“阿七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子让,真的是你!你长高了、晒黑了,在外生活的好不好?”
“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已经长大了,学得一身武艺,如今独自外出游学,增长见闻。此番路过荆州,顺路看看你。”他挠了挠头,做个鬼脸,“守卫难缠得紧,我是偷溜进来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
简兮哈哈一笑,点点头。
能躲过诸葛亮安排的层层戒备,他的武功已是极高了。
“新野一别已是三年,这些年你可好?”
子让点头,神采奕奕地说:“义父待我很好,请师父教我习文练武。师父夸我聪慧,常人五年的功课,我两年便学完了。兄长说我将来是能成大事的人。”
他口中的兄长,便是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
顿了下,他继续道:“义父三年前接受曹丞相招揽,做了曹冲公子的师父。没想到授课仅三日,公子就病逝了。为尽师生情谊,义父主动请求为公子守灵三年,丞相准了。我待在那儿实在无聊,索性外出游学。算算日子,还有半年我就可以回去了。”
守灵三年,倒不如说躲在暗处观察三年,看哪位公子能成大事,未来别抱错了大腿。
子让坐在石椅上,胳膊肘靠着方几:“义父才教他三日,哪有那么深的感情啊,他不过是做样子给丞相看罢了。我见过曹冲公子,年少聪慧,机智过人,深得丞相喜爱。但他不懂得收敛锋芒,义父一开始就担心他命不长久,果真应验。”
简兮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子让,心中叹息。经过三年的磨练,他已经开始漠然冷静的看待世间人情。
他很喜欢如今的生活,哪怕周围暗藏勾心斗角。渐渐的他会越来越适应,最终成为其中一员。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子让凝视着简兮,声音低沉,“你和先生成亲,本来我应该恭喜的。可见你如今圈在这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气色也差了许多,这恭喜的话又说不出来了。新野败逃,当阳路上我和他的情分已尽。”
年夜饭
丢下他?什么意思?
简兮追问:“你是说, 你不是不小心和先生走散的,而是被丢在半路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子让依然笑着,表面上没有半点怨气, “先生当然不会像丢包袱一样把我丢了, 不过是我与他走失后, 他没有来寻我。那日大军败逃,兵荒马乱,听说连皇叔的夫人都死了,先生哪顾得上救我。”
“先生随皇叔突出重围后,派人找过你,可惜没找到。”
子让摇头:“若非义父在乱军中救了我, 我早已是一具尸体了。先生那么久才派人来寻我, 哪里来得及。”顿了下, 他见简兮欲言又止,立刻打断她,声音冷下来, “别跟我说什么先生要顾全大局之类的空话, 如果是你走失了, 先生抛下你不管,你不会失望么?”
“会。”简兮很直白。虽然他并不觉得当阳路上发生的事算“抛弃”,兵荒马乱之中,谁又能绝对保证谁的安全。
她心一冷, 声音也冷下来,问他:“你可是因为这件事, 记恨先生?”
子让依然保持笑容:“你又想到哪里去了。先生收留我传授我学问, 对我有恩,我一辈子都会感念先生。不过……”他顿了下, 又说,“义父在乱军中救了我,待我极好,从此我便是司马家的孩子。”
简兮点下头,又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事既是命中注定,挡也挡不住。
“我虽然外出游学,鞭长莫及,但若阿七姐姐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子让神秘莫测地笑了,“司马家的眼线遍布天下,荆州城下的周家当铺里有我的人。”
周家当铺?
——楚老板回江东前,曾在小店留了一笔银子……——
子让依然笑着说:“阿七姐姐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的人帮忙。”
——若有需要,这笔钱姑娘取走吧。——
简兮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楚时临走前,担心她今后发生什么事,特意留下这家当铺?他和子让早已有联系?
子让起身,叹口气:“时间不早,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见面时,阿七姐姐养好身体,能陪我出去走一走。”
简兮淡淡一笑,意味深长:“也许再见时,你我已是敌人了。”
“怎么会?”子让睁大眼睛,十分吃惊,“即使我离开草庐,也不会对先生和阿七姐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