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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晔凝视着街上来去匆匆的百姓,无奈苦笑,“我也想简简单单经营酒楼。被人当做幕后傀儡的生活,我也早腻烦了。不是有句话说,知道的秘密越多,阳寿越短么。我宁可一品阁只是家普通的酒楼,我和绿倚做着小生意,每天不用揣摩王侯的心思,不用提心吊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摇了摇头,无奈且认命,“我的命是伯符将军救的,我无法背弃孙家。除非有一日吴侯放我离去,否则我永远不会离开江东。”
简兮吃一惊。她一直以为楚时才是一品阁背后主使,没想到陈晔才是元老。只不过这位元老虽然内心还是感激吴侯的,可行动上已经开始躺平了,所以孙权才急于寻找和培养新人。
简兮心里有些难过,因为她知道未来陈晔离开了江东,孤身来到成都,又辗转到长安,身边没有绿倚。
一品阁终于成为了他理想中的路边小馆,简简单单做生意,而他却形单影只,只有一群战后遗孤陪着他。
未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深想。
她婉言劝道:“陈老板,如果能带着绿倚离开,不要犹豫。我始终相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陈晔点点头,眼中仿佛有光芒闪动。准备转身回去之前,他又看了简兮一眼,若有所思说:“阿七,你极重感情,为人仗义,可记住,这世上并非人人如此。你说得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希望有一日你不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伤寒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简兮不以为意, 笑得洒脱。
陈晔往一品阁里走,简兮跟在他旁边,不住地追问, “我最讨厌欲言又止了, 陈老板有话直说。”
陈老板被缠得烦了, 加上他本就是不会拐弯的直肠子,于是在她狗皮膏药般的追问下,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几番,叹口气,摇摇头:“你和他……差得有点远啊!”
简兮愣了一下, 过后哈哈一笑, 并未生气, 反而和陈晔打趣道:“我又不是先生的谋士,更不是能在仕途上给他打辅助的料,干嘛和先生比谁头脑精明、深谋远虑啊?不过, 还是多谢陈老板能如此高看我。”说完, 她像模像样对陈晔行了一礼。
陈晔原本心情复杂, 见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倒也被逗笑了。
他真心希望简兮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白头偕老,于是秋猎那日故意驾车先行, 把她一人留在围场,让她和诸葛先生有机会碰面。
可通过这几日观察和接触, 陈晔察觉, 这位儒雅男子外表温柔谦和,内心清冷凌厉, 冷静得令人畏惧。
阿七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过,看到简兮如此心无杂念、笑容明媚,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建安十三年,十一月。
曹操大军如一把尖刀,山呼海啸般声势滔天,加上后方负责粮草押运的后勤兵,号称百万军队浩浩荡荡向江东杀了过来。
周瑜率精锐的水军,联合刘备军队溯长江西进。车马、士兵、船只日夜兼程,粮草、物资、人力,源源不断运向东吴大营。江东已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两军对峙于赤壁,一场旷世之战,即将展开。
气温骤降,连日西风呼啸,天地阴冷,明明是晴天的正午,却感受不到几分暖意。
此时,江东正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
据说曹操派蔡瑁、张允两位将军率水军正面出击,诱敌迎战,实则暗中遣夏侯隽、魏贲领两千骑兵从后偷袭,企图打周瑜个措手不及。
谁知东吴早有防备,孙刘合兵布阵,让来势汹汹的曹军吃了一败仗。
初战告捷,江东士气高涨,拖慢曹操进军的步伐,正给了东吴喘息时间。
一品阁收到三江口初战告捷的消息时,简兮正在厨房忙着做馅饼。
陈晔拿着捷报走进厨房,简兮看见,立马把沾满油和面粉的手擦干净,上前拿过捷报来看。
她前后看了好几遍,翻过来连背面都看了,确实只写了战况。
“没了?”简兮眉毛郁闷成一团。
陈晔微嗤:“本来就不是给你的,是东家派人给一品阁递的消息。”
简兮闷闷点头。见她如此在意,陈晔也不逗她了,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封信。
寄信人担心信件丢失或损坏,小心仔细把信放进一个细长竹筒。简兮快速展信来看,上面只有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念。
笔迹工整,苍劲有力,见字如见其人,简兮能想象出诸葛亮坐在案前一笔一划认真写信的样子。
百里加急就为六个字?
“送信人呢?”简兮迫不及待要回信。
陈晔直接打破她的幻想:“早走了。他是东家的护卫,送完信就赶回大营了。这场仗虽然是江东主导,可孙刘联合出兵,双方战法不同需要磨合,各种利益纠纷需诸葛先生从中斡旋,他承受的压力并不比冲锋陷阵的将军少,有时间想起来给你写几个字已是难得。”
“说得也对。”简兮拍拍手,继续和面。
战时酒楼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前来吃饭的不是来去匆匆的路人,就是急着赶路的百姓,没人会花钱慢慢坐下来品菜,因此这段时间,馅饼、煎饺、烤馍等简餐卖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