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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远方的长烟,沉浸于这世间。
“最近没有打架吧?”
“没有。”
“翘课了吗?”
“一节没翘。”
“闻不到烟味了。”
“嗯,不抽了。”
“真的假的?”
“真的。”闵邯扬起嘴角,露出旁人少见的微笑,笑容里的少年气肆意嚣张,“有没有什么奖励?”
“有。”孟辞意交给他手中的袋子,“这些题我做完了,你再做一遍。”
闵邯还是笑。
某本书上说,表情是一个人心中所想的直接提现。
他善于伪装,唯独在她面前缴械投降。
“闵邯。”
“嗯。”
“你要加油,遇到多么难的题也不要放弃。”柔光笼罩下,少女的眼里闪烁着憧憬,“我们要去最高的地方。”
“好。”闵邯说。
他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希望她的未来里有他。
留恋
来最高的地方见我。
原来是这么说的吗?
无心回想, 孟辞意拼命思考着,怎样做才能让眼前这个人回心转意。
此前她成功了那么多次。
她不让他打架,他不打了。
她不让他抽烟, 他不抽了。
她不让他翘课, 他不翘了。
怎么这次就这么难。
不同于巷子里的昏暗,路灯照耀下, 这里格外明亮。
那样通亮的光, 刺得她双目生疼。
“你要去哪?”
揣测过后,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闵邯没有回答她。
径直朝暗处走去。
他原本已经想开了。
听了她那么多次, 多这一回又有何妨。
偏偏月光下的她那么漂亮。
发丝随风飘动, 眼眸澄澈, 不论失落或是发脾气,都那么漂亮。
像朵含苞欲放的百合,惹人牵肠挂肚。
若是离开了今夜的百花园,他就再也看不到这么美的百合了。
即使留恋,闵邯还是没有回头。
他以为她说的是他们。
她却只望着高处。
可她又何尝不想要他们。
奈何世事难料, 高处的前提发生改变。
孟辞意清楚, 以她的水平,可能直到高三参加高考, 也未必能上a大。
但他不一样, 他那么有天赋, 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飞鸟,能去往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她, 但属于他。
他会在那个地方变得更好,更优秀, 会有更多人欣赏他,喜欢他。
这都是他应得的。
而她, 作为一个骗子,也将得到她应得的惩罚。
想到这里,孟辞意彻底释然了。
她也许再也不会伸出手,企图够到飘在空中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放手比想象中的难,也比想象中的简单。
然而,然而。
分明这种不应夹杂私情的时候,她感到丝丝缕缕的,连她自己都瞧不起的欢心。
他始终是想和她一起的。
他舍不得她。
她该开心才对。
眼泪却落了下来。
内心被一种即将落幕的恐慌覆盖,霎时,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
巨大的香樟树下,她第一次见他。
他带她翻了后面的那堵墙。
他们在天台上聊着各种不切实际的畅想,全然忘记光阴流逝。
后来,她又见到了他。
教室里,他坐在前排,开了个玩笑。
又是樟树下,他递给她一盒百奇,之后,他们就成了兄妹。
她误会了他,怕他和老师谈恋爱,怕他和男生谈恋爱,因而做出了不少可笑的事。
他说,我们坦诚相待好不好。
他陪她看雪,零度以下的天气冻得她声音都在抖。
去外地考试,他敲响她的房门,送来一堆生活用品。
运动会上,他将她抱起,给她冲了红糖水。
还有刚刚,他看向她的隐忍的眼神。
她才发觉,刺痛她的不是灯光。
–
如果说四季更迭有预兆,那么蝉鸣便是夏天的预告。
世人不曾留意第一声蝉鸣源自何时何地,只记得它是持续一两个月的漫长又短暂的配乐。
今年的配乐首次奏响,是在六月三号。
这天在孟辞意的备忘录里。
闵邯再没来过学校。
学校课程的深度远不足以支撑考小卷,要想在几万人中脱颖而出,必须自行指定复习计划。
“孟辞意,你说闵邯不会真就这么去a大了吧?”一天下午,何姩羽毛球打累了,擦着汗说。
“不知道。”孟辞意握着小电风扇吹风。
何姩:“你都不知道?”
孟辞意:“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何姩:“你是他妹妹,你不知道谁知道。”
妹妹。
孟辞意琢磨着这个字眼,喝了口冰镇矿泉水。
要不是她提醒,她都快忘了。
何姩:“要是闵邯真去a大了,咱们得给他开个欢送会。”
孟辞意:“地中海不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