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 / 3)
她试着唤了一声,萧铭仿若未闻,气若游丝地躺在席上,双手合于腹部,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快死了。他撑到京城,就是想见我一面,做个明白鬼。”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兀响起,大长公主转头看向石床上坐起来的人,还是愣了须臾。
她从小在宫中看惯了名花,但这样无与伦比的美丽还是头一次见,鲜明得灼目,只有“造物所钟”可以形容。
而最出乎意料的是,这张脸与楚青崖像得出奇。
大长公主顿时明白过来,为何此人被单独关押,这个秘密太过惊悚,足以牵连整个楚家,楚青崖答应让她看木察音,是在表示对她的信任和对大燕的忠诚。
她细细一想木察音犯下的杀子之罪,再联想到朝堂上母子二人险绝的对峙,便唏嘘不已,原来世事离奇至此,道德伦常只是书中美言。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木察音平静地问。
“我被你关了九年,从未见过你的真容,与其说是看笑话,不如说是好奇。”大长公主的神情也很平淡,“自古邪不压正,我早知道你会是这个下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木察音冷笑一声:“我杀人是邪,你父亲杀人就是正?中原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大长公主默然良久,“父皇那么做,确是不对,可你带着南越同党伤害无辜,又对了吗?你将我关在地牢中受尽折磨,让我夫君蒙不白之冤、把他毒得病入膏肓,你的同族践踏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样样都令人发指!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可不管仇怨何时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木察音看着自己指甲上褪色的丹蔻,“你是燕国的公主,我一生下来也是个公主,只不过没你那么娇贵。我也和你一样有过亲人手足,只不过后来都没了,我一想到你靠着你父亲的宠爱活得无忧无虑,就觉得不公平。”
她摇着头笑,“可惜没用,你的儿子爱你,他扮成诃士黎把你救了出来。”
在牢中恢复意识后,她立刻把此事前前后后捋了一遍,难怪诃士黎那日破天荒出了易容的差错,故意露出小痣让她看见,他早就被人替换了,玉符定是交给羽林卫时掉包的。她问过给她送饭的侍卫,他只警惕地说小侯爷救驾有功,此外就不肯多说一句话。
“你也有孩子,你本可以和二弟在干江做一对夫妻,不怂恿他造反,不杀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等世子长大了,他会孝顺你。”大长公主语气复杂地道,“我也是个母亲,我不懂你怀胎十月生下孩子,为何能狠心对他们下杀手,他们身上流着你的血。”
木察音把指甲放进嘴里,咂了咂朱红的血色,而后把细白的食指放在眼前端详,“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大本事,能说动忠臣造反?他早有反心,我只是把他心里藏的那点儿事勾出来了。他爱我是真的,想造反也是真的,可他太笨了。我让他有了世子,但谁知道他当上皇帝以后,会不会变得像你父亲那样,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她停了半晌,轻轻地叹息道:“那两个孩子要是跟我回越国,我会把他们养大,可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大长公主无话可说,转身扶着侍女离去了。
走了半截,她倏地想起一事,折回几步问道:“谋反行刺罪当凌迟,难道你在这里乖乖待着,是想见上楚青崖一面,让他法外开恩?”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应答。
大长公主以为自己猜中了:“如此说来,你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
话音未落,只见木察音的身子从墙壁上缓缓滑落,倒在石床上,右手五指骤然一松,一枚指甲上的丹蔻消失了。
侍女颤声问:“殿下,她不会……”
“不好,快叫人!”
--------------------
小夫妻牢房py,但是懒得写……
50几章、80几章女主和男配组队的查案剧情不能省,因为男配的假妈是男主的真妈。男配找到真妈,男主真妈才能出来,桂堂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也就出来了。女主用查案解锁的大礼包来保证男主的狗身安全、朝政稳定,最终实现戴罪立功。
第99章 赴春闱
消息传入禁中时,楚青崖正在御花园教小皇帝下围棋。
用完御膳,萧泽要午休一个时辰,这孩子精力旺盛,睡不着便央着楚青崖陪他玩儿。他小时候楚青崖还能随手雕个小物件哄他,大了心思就变多了,有时愁眉不展地说自己梦到爹爹,有时又抱怨自己不够聪明,总被先生嫌弃背不会书。
大燕的皇子行冠礼早,上学也早,一般三四岁就开始学琴棋书画了,萧泽资质差,学得晚。楚青崖早上带人封堵宫里的暗道,忙完后殚精竭虑教了他一炷香,总算让他记住了两条规则,看他笑眼弯弯兴致勃勃,暗自舒了口气,正盘算着对他说如何处置木察音,花园里来了个太监,报有急事。
这太监位份高,不是大事用不上他,楚青崖当即站起来,脸色微沉。
“……大长公主殿下去诏狱里看南越女犯,在牢外站了一会儿,发现里头没动静,起初以为是睡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唤了人来才知道木察音和齐王都服毒自尽了。”
楚青崖手一松,掌心的玉棋子“叮当”一声落在棋盘上。
太监是个人精,看出他的失态,把头低着,又说:“阁老将两人看得紧,关在最深处的牢房,殿下走上来叫人还用了些时候。据殿下描述,那毒很是离奇,服下后死者表情安详,面带笑意,玄英统领没在牢房中找到药粉药汁,他们身上也没有伤口。”
是“枕黄粱”。
燕夫人就死于这种毒药。
楚青崖很快恢复了镇静,这样的结局他想过,是最明智的做法。杜蘅说她那指甲染得太红了些,关了七天也没见掉色,兴许是什么厉害的毒物,可他不敢碰,生怕她吹口气都能把自己毒死。
如果她身上有毒药,那为何不在被关进去的第一天自尽?一个性格刚硬、仇恨敌国的罪犯,是不会甘心在罪状上画押、像牲口一样被送上刑场的。
这个问题楚青崖思考了数遍,直到昨晚还怀着一丁点希望——那女人会不会想见他一面再去死?
……答案是否定的。
她只是想施舍一个解释给萧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再让他给自己陪葬。
太监告退后,他对小皇帝跪下,“陛下,此案堪称大燕立国以来最险恶的谋逆案,按律应严惩,即使犯人死在狱中,也应分尸,将尸首挂在城墙上威慑天下。”
萧泽想像着那惨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臣昨晚见了木察音一面,陛下想知道她对臣说了什么吗?”
“嗯。”萧泽好奇点头。
“她说她做那些事都不后悔,只有一句话,想起来是有些后悔的,就是对陛下说的那一句——她不该用双亲的去世来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萧泽望着他,十分意外,“她真这样说?”
“是的,因为她也没有爹娘了。她父亲在她出生时就去世了,陛下的祖父当年攻打南越,把她母亲烧死在她面前,她还有四个兄弟姊妹,全都被烧成了灰。那时候她十六岁,被当成俘虏送到燕国,她每天都很想他们。所以她恨燕国人,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萧泽若有所思,“南越做了什么事,让祖父攻打他们?”
楚青崖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有做,等陛下长大就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陛下万不可同外人这样说,听过就当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