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中黑影(5 / 9)
便先告辞了。”
咳,所谓秘密并非用来被人看穿揭露,而是应该永远藏在心底不见天日才对。
荆蔚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平静无波的低哑结论:“你并非不杀人,而是不让自己去杀,因为你是盗帅……楚留香!”
这是一句肯定句,没有歧义直截了当,更无一丝回转的余地。
盗帅脚下一顿,缓缓转身。那双黑瞳正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绝未错过半点分毫。一夜三面,两次交手……这人便将自己看穿了吗?
荆蔚心里涩笑,或许方才就不该管他的闲事,应当将人丢到水里自生自灭才对。可离去之时却不由开口:“你若还不死心,他日可约再战。届时在下自会全力以赴……只是近日,最好不要接近于我。”
他惹的可不是什么小麻烦,自个儿倒霉倒霉也就算了,拖人下水未免太过缺德。
回到城里已是清晨,橘色的日阳尚不刺眼,清风微凉带着几丝初露的气息。街上已有稀疏的行人交错走动,大多为匆忙摆摊和赶着早集的男女。七拐八弯地转到快意堂,通报之后见了冷秋魂。毕竟不是张啸林的模样,盗帅佯装避人耳目,冷秋魂便机灵地在外人面前唤他一声赵二哥。
荆蔚暗暗好笑,若是从前,像冷秋魂这般敏锐机警、情报灵通的人才,他还是十分愿意收在身边帮忙做事的。这人野心不大,又爱势贪财、擅长衡量利弊,想要控制绝非难事。只是如今他孤身漂泊于异乡他世,无需再为组织留心人才、布局设想,这些习惯计较倒有些显得白费力气了。
两人屋内闲聊,多数是在交换彼此的情报,而从冷秋魂口中得到海南剑派天鹰子的下落,却在荆蔚的意料之外。
海南剑派的天鹰子,即是当日海上飘来那五具尸体中的第三具。不过几天,在这小小的济南城便聚满了与那事件相关之人,是巧合还是刻意?
告别了冷秋魂,荆蔚大步流星地朝城南的迎宾楼走去。他可以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却不愿难得的线索再次于眼皮底下白白错失。结果,好容易晃进天鹰子居住的跨院,对方却已出门去了。
侠盗、义盗、怪盗、江洋大盗,无论什么“盗”、“盗的什么”,对他而言都和触犯法律的“小偷”没什么两样。在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眼中,作为一个小偷,就必须将“偷”的精神贯彻到底。
于是,他取下随身的铜丝,三两下便将构造简单的门锁打开了。
天鹰子的行李不多,荆蔚大致扫过便取了里头的黄绢经书。这卷经书藏在内衣里、用丝线缚住,显然被人视作宝贝。扯开丝线,某名牌大学前法律系博士抖落书中信件,毫无内疚地抽出内里的粉色信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封情书……而且是寄给出家人的情书。
盗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将信件摊了开来。信笺的折痕很深,想必被反复看过很多次,但依旧保存得平平整整,可见收信人对此万分珍惜。
内容如下:
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
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原来这不是一封情书,而是封看似婉转实则干脆的……拒绝信。——命犯女桃花的楚大元帅泪流满面,对此表示十分同情。如果天鹰子愿意还俗,他绝不介意分给他几个貌美佳人,来代替寄信的那位“灵素”姑娘,与之共度一生的。
或者说,一定要多带走些、最好全部带走!
没有搜出想要的东西,盗帅无奈地将包袱恢复原状,返回快意堂。许是觉得哪里不对,他走到一半竟又停了下来。犹豫几秒,便转身掉头向来处行了回去。既然来过一次,自无需再次向小二询问位置,他轻车熟路地跃入跨院,尚未落地便听得风声微动,一道黑影从另侧迅速窜离、几个起跃便没了踪影。
荆蔚起步欲追,后又想起当日海中所见情景,不由生生顿了脚步、回身踏进屋里。他见过不少死人,却没见过如此……栩栩如生的。这个乌簪高髻的枯瘦道士,宛如想着什么心事一般坐在窗边沏茶,他半抬着手,就连茶水没有倒出也依旧沉思、浑然不觉。
若非那刺鼻的血腥,就连荆蔚自己也一时无法察觉这人已然身死的事实。
一个名满海南的剑客,在被人不知不觉点了穴道之后再一剑穿胸?这干净利索的一击,甚至连他手中的茶壶都没有震落。
如此身手,呵……如此身手!
杨松、宋刚、天鹰子既均因留信而死,此物必然非同一般。若猜得无错,这信必有某些破绽,是关联整个事件的关键、突破现状的线索、也是重要证据。即使如此,盗帅四下查看了好半天,也愣是没能看出些许端倪。
他转了几圈,突然哭笑不得起来,自己这个上辈子的杀手、这辈子的小偷,竟和个刑警似的搜查办案?从违法者到执法者,还真是个质的飞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真的,他可不是什么推理查案的料。
信,他当然见过……可惜是封情书。
等等,情书?
荆蔚神色一凝,连忙翻开天鹰子的行囊,只见其他东西均都还在,而那夹着信件的书卷却早已不翼而飞了。“灵素”这个名字,又转回了他的脑海。本以为,这一切不过围绕那人而已,却不知何时已经扩大到无法掌握的程度。这件事必然与那“灵素”有关,但又关联到什么程度?如果那个女子才是事件的中心,那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又想做些什么!?
他有许多设想可能,却无一能够与之对应,目前的线索是在太少了。
面对眼前的尸体,老变态低低一叹。内因就里他并无兴趣,但既然活在这个世上,又牵扯至深,有些事就……不能不管。
毕竟没有替人收尸的习惯,荆蔚抬步跃出独门跨院。他也不想打草惊蛇招人询问,更何况不久之后、那店小二也是会来的。
回到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已是正午时分。荆蔚在南馆门前犹豫了一下,便哭丧着脸钻进前方酒楼。
成全不了下边……就满足上边吧!——老变态在换了模子之后,几乎天天如此。
酒楼临街,盗帅叫了些精致酒菜,一边品尝一边依着窗栏向下看去。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不紧不慢的也有慌忙赶路的,各式各样景色万千。刚要收回视线,余光扫到几个牵马大汉正拥着一位紫衫少妇从长街旁走来。也不知是否性向问题,老变态历来不太爱记异性的名字相貌,而这个女子,却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虽然断袖断得厉害,但自认没得女性恐惧症。然而一个正经女人三更半夜地钻进自个房里,脱得一干二净这事……就算放到思想开放的现代,似乎也没怎么听说过。
远远瞅着几人在街头的枯树边停了下来,似是商量了一会,大汉们骑马向东,而唯一的女子沈珊姑则孤身朝西行去。
荆蔚心念一动,在桌上压了锭银子便闪身追了过去,沿途刻意隐了足音、不紧不慢地跟着前行。直到女子叩门进到屋内,他才绕到旁侧小窗,顺着窟窿瞧了进去。
屋里很暗,家具也都破破烂烂、歪歪斜斜,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驼背老头坐在桌旁,眼神空洞、仿佛对生命已经没有执着,正静静等待死亡。
这样的人,荆蔚并不抵触,却也谈不上喜欢。驼背老头曾经是个画师,而当一个将绘画当作生命的人,失去了他最为重要的视力……老变态想象不出,当年组织动乱之时,自己若真被斩断双臂,是否愿与这人相同,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然而,当年的自己并未真被斩断双臂,因为有个蠢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