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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良和垂头看着不疾不徐转动的茶杯盖,眼神逐渐涣散,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而手则开始无意识比划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面无表情的韩良和呼吸愈发急促,因为她的许多问题,于此都迎刃而解了!
难怪程师伯说师傅渡劫可期,因为师傅从万物寻道发展到了万物衍道,待到达成道衍万物进入剑道境,师傅必然已至渡劫境。
也许师傅和庄师叔交流一下,韩良和脑中突兀冒出了这个想法。
紧接着额上就传来再熟悉不过的疼痛感。
“不要太贪心啊。”
韩良和下意识想站直身体,然后一股虚弱感猛然袭来,双膝一软,要是没有横伸出来的那只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了。
瞧见地上点点猩红,韩良和伸手一摸,满手滑腻。
果然神魂还没有强到能供自己长时间悟道啊。
不过师傅的道,她看到了!
继而额头又被弹了一下,师傅的声音遥远得好似从天际传来,又似晨钟暮鼓一样重重响在耳边:“痴儿,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这就是楚摘星为何没有循着玄的杀伐之道走下去,而是不屈不挠斗了五年,把炀留下的那点反骨给彻底打断磨碎,坚定走上自己的寂灭之道。
不然她现在就不是什么渡劫可期,而是已经渡劫境了。
循他人路走,虽然快,但也逃不出桎梏。
韩良和闻言鼻腔中又泵出一股血来,又失两分血色的脸上唯有一双眼中的火焰愈来愈炽。
那样子就像是饿了一月的狼看到了猎物,满心里想撕下一块肉来。
楚摘星知道,这是徒弟找到目标的时的样子。
她心中不由自主冒出两个字来:犟种。
唯有这一点不想让你学师傅我啊。
你师父我是那么好学的吗?哪怕抛开玄不谈,你师父我好歹有你师伯时刻牵绊呢,你有什么?
但徒弟难得这么振奋,她也不好泼冷水,反正有她在,徒弟总不会走到弯路上去。
就让良和顺着心意去做吧
楚摘星摸了摸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徒弟头,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只是不知不觉就长到这么大了。
她也不是个少年了,幸好师姐还在,宗门也重新建了起来。
未来还长,一切大有可为。
楚摘星悄悄勾住了身侧师姐的手,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递到韩良和眼前:“给,我和你师伯今年给你准备的生辰礼。
我知道距离你生辰还有一月有余,只是我与你师伯要去那幽冥之境,恐怕会赶不及你的生辰,就先给你。若是赶得及,就再给你办生辰宴。”
“又不是及冠,不必如此隆重的。”韩良和嘴中这般说着,手却老实地接过了鼓鼓囊囊的包裹,迫不及待打开。
“是灵剑!”
韩良和一眼就看中了那把乌金色鲨鱼皮包裹着的精美长剑,直接从一堆符箓丹药中把剑给抽了出来。
兴奋把玩了半刻钟后,韩良和终于冷静下来,有些不安的问道:“师傅,不是说要我年满十八才会……”
师傅师伯都不是什么崇尚浮华之辈,她的资源绝没到支撑她拥有这样一把好剑的地步。
这把剑太贵重,令她有些不安。
“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这次我和你师伯起码有一个多月不在。
按我与宗门那些人商量的,到下个停驻点我就不能再带着你和你程师伯了,北武会要暂时交到你手上。
少主君,无威仪难服众啊。”
楚摘星最后一句调侃令韩良和的脸迅速恢复了红润,就差耳朵眼里往外冒蒸汽了。
“去吧去吧,少在我这表决心。”
韩良和本来也没打算多待,但师傅这赶熊孩子一样的语气还是气得她恨恨跺了跺脚。
燕师伯所言非虚,师傅果然重色轻徒。
可她又打不过,好气!
总算把徒弟送走,楚摘星也松了松弦。
过个二人世界不容易啊!
她现在就很能理解二师兄当年为何热衷于不务正业了。
听着哗哗的涛声,孟随云忍不住发问道:“北武会是摘星你的心血,当真要交给良和照管吗?”
楚摘星看着面前的海面,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师姐总是这样,有话不直接说,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个。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师姐。
于是她严肃说道:“我当初十三岁就出去独领一城了,良和都十六了,也该给她加加担子,我可不希望她成二师兄那样,毕竟我没师傅那么耐折腾,容易被气死。
再说有那么多人照看着呢,出不了岔子。”
幸亏她闪得快,不然就要被一脚踹海里去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怒气勃发的师姐真是太可怕了,所以楚摘星果断认怂,咬了咬唇后认真道:“当初是师姐你护着我,如今也该我护着师姐你了。
再说了,混元宗那些长老极力相邀,我又怎不能去看看这大千世界的英才是何水准?
良和是个好孩子,而且也到了历练的年纪。把北武会交到她手上,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楚摘星拉起孟随云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轻声立下誓言:“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师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