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故人(3 / 6)
别说他父亲这一层。
还有青霄弟子的异变,绝非禁药如此简单,鹤七寻作为青霄高层怎么会不知,他鹤七寻甚至都有可能是异变的始作俑者之一。
结论被否定,怜卿尘也不再继续想,事实如何,是敌是友,之后自会知晓,于是将心思转到驭马上,与墨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墨姑娘能否给我讲讲你上山前的事?”
“嗯?”那人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专心驾马。
想到这样突然询问过去,似乎有些冒犯,找补道:“抱歉,不想说也没事。”
“可以。”
没想到墨霁爽快答应,她既期待,又失落,静待下文。
“我生于青城镇,家中世代务农,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幼时,父亲被朝廷征兵要了去,还没到战场,病si了。晚几年长兄也被迫入了军营,到了战场,也si了。”
“家中只剩我和祖母,四年前大灾,祖母想把g粮留给我,我不肯,她就将自己关在房内,生生饿si。敌不过流寇横行,家中被洗劫一空,我一无所有,上了山,成为破云弟子。”
这些事,不是她的亲身经历,而是她上山考核时另一位姑娘的故事,与她说的不同的是,故事的结尾,那姑娘不似她有曾经将军子弟的功底,考核第二关便si了。
她的语气很淡,不似平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细细辨别,能听出话音里潜藏的哀默,似悠悠古琴,并不铿锵,蕴意万分。
这是她与墨霁认识以来,对方说话最多的一次,怜卿尘本想试探这人是否失忆,在听到墨霁的话后,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打撒,呆呆地望着她出神,迟了许久,才怔怔开口,“抱歉,我不知……”
墨霁还是没有看她,目光朝着小路深处探,还是淡淡两字,但能听出为了安抚她刻意放柔的声调。
“无事。”
怜卿尘依旧陷在墨霁方才的回答里,连手中的绳都松了几分,她的过去,竟是如此……即使她曾经有过预想,现在知道,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还是笼罩了她。
是怜悯,同情,还是心疼……
又或是自责……
从前,她身居高位,在书里读,哪里战乱,何处灾荒,谁人生,谁人si,她读懂了书,以为自己就读懂了世间。
但如今身处世间,芸芸众生,又何止寥寥几字能够概括,他们不是文字,更不是数字,是一颗颗存在的,跳动的心脏。
想到这,她的心绪更复杂,但无论什么情绪,她知道,现在对墨霁,是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来的,于是,她也不再找人搭话,攥紧绳,专心驾马。
这条小路正是前几日,她走过的那条。
两旁是绵密的树林,巨大的树荫将太yan隔绝在外,即使青城镇地处西南,冬季虽不似盛京大雪,正月的太yan也并不暖和,在林里更形同虚设。
树下稀疏的杂草,偶尔长着几朵鹅hse小花。
越往下,身子便被冷意侵袭地更深一份,好似将整个冬季的冰冷透过衣物嵌入骨里。
整条路灰暗y森,让人生出不好的预感。
路越来越窄,两人不得不一前一后走,怜卿尘小心探查着林里可能的动静。
只听一声巨大的马叫声打破沉寂。
是墨霁。
见前方的人停下,怜卿尘跟着停下,警惕地看着周围,细声疑惑问:“有情况?”
墨霁翻身下马,朝地上指了指,答她。
“这里最近似乎有人来过。”
目光顺着墨霁的方向看去,只本狭窄的小路岔生出一条更窄的路,连马也无法经过了。
已经不能算是路,只是草和泥被踩踏,形成的痕迹,看上去,应该就是近几日形成的。
沿着痕迹看去,尽头是一处略微鼓起的小山包,山包上点缀着几朵鹅h。
将马匹拴在树g后,墨霁率先前进,直到抵达那处小山包后,不知见到什么,怔怔停下。
“怎么了”怜卿尘不明所以,刚想继续询问,低头,面se惨白,捂着嘴惊愕出声。
“是那r0u块的尸首!”
眼前,赫然就是当日大闹上元节的r0u块,r0u块b那日见到的模样更膨胀了几分,只是现在,它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已然没了那日骇人的气势。
许是此地寒冷,仅长了些许尸斑,泛出若隐若现的腥气。
r0u块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泥土,面容和身子都无法遮全,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一层泥土,而是泥土之上,几朵整齐摆放的,鹅h的小花。
她辨不清r0u块的面容,即使狰狞却不恐怖,平静地眠于此处。
“这附近没有血迹,它似乎不是外力致si,看样子,是身t膨胀暴毙而亡了。”
墨霁还是怔在原地,盯着地上的r0u块。
生si之事,她作为医者,或许b墨霁见得多些,虽然也被震慑到,还是很快缓过来,见墨霁呆愣的模样,她轻声叹了口气,又好似想到什么,切声道:“等我拿个东西。”
墨霁这才回神,想去寻那人,却发现她已经到了马匹处,在包袱内翻找着什么。
很快,怜卿尘回到r0u块处,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和一把小刀。
“打扰了。”
她也不多解释,蹲下向r0u块的胳膊处划了一道,在刀口处撒上粉末,眯着眼,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失望起身。
“不是蛊,你说它似有神智,但不是蛊。”又奇怪道:“可是武林大会时,那名青霄弟子分明没有神智,而是靠蛊c控。”
不是蛊?莫非是药物改进了?还是别的什么?
找不到答案,她陷入苦恼,身旁的墨霁却心不在焉,敷衍地答,眼神还是落在r0u块上。
无奈,怜卿尘靠近她,轻轻拍了拍肩膀示意,她才好似回神,楞楞应她。
“走罢。”
自从见到那具尸t后,墨霁的脸se变得很差,一路上皱着眉,好似还没走出惊愕。
若墨霁只是不与她说话,怜卿尘并不奇怪,毕竟这人的x子一向冷淡,不过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墨姑娘……”她试图安慰,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失神,只能痴痴唤一声。
“我在。”墨霁的眼神依旧空洞,礼貌应,没什么音调。
哎——
怜卿尘在心中叹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不再开口,两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沉寂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冷打破这份沉寂。
“怜姑娘……”
“嗯?”怜卿尘寻着声音抬头,对上一双蒙上雾气的眸子。
墨霁这是?
那双眸子垂下眼睑,y影将瞳孔遮了大半,不见底的潭水,突然翻涌惊涛骇浪,溢出大片大片的悲伤。
这样的情绪只停留一瞬,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依旧清冷,依旧平静,好似只是一场幻梦,“注意脚下。”
啊?
怜卿尘猜不透她的情绪,还有这句没由头的一句提醒,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办法,现在两人并没有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就像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身份,有的时候,很多话,很多事,对方不愿说,她便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尊重,也是边界。
马蹄哒哒踏,简单分享g粮吃食后,天满赤se,二人寻了一空旷草地决定就地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