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沈寒笑了一下,勾起食指微微扯松了脖子上的衬衫领带,姿势随意将胳膊撑在车窗边缘,注视着前方路况:“我记得上次你这么粘着我,还只有十岁,那会我在英国留学,你半夜打了个国际长途说想哥哥了。”
沈默没说话,心不在焉哦了一声,回想自己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问你是不是受委屈了,你也不说,像现在这样,硬扛着把话全憋心里。”沈寒顿了顿,打转向灯的空隙侧目观察沈默脸上的表情,语气温柔平淡,“我怕你出什么事,第二天订了机票赶回国,到家才知道你把自己反锁在三楼房间,怎么劝都不肯开门,吓得家里那些个司机佣人差点报了警。”
“是吗?记不太清了。”沈默不太懂怎么突然和他说这些不着四六的回忆杀,毕竟他哥对他的关爱向来都是走简单粗暴要啥买啥这一条路线,很少有回忆往昔的温情场面发生。
所以沈默抬了下视线,看向他哥漫不经心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想起小时候父母常年在国外,沈钰总是变着法干些不靠谱的事来吓唬他,都是沈寒关心照顾着自己,直到现在也没变过。
沈寒:“好容易哄着你开了门,才知道你是和沈钰赌气,她把你放了很久的模型机器人摔坏了,还偷偷让人给扔了出去,说是打算买个一模一样送你作为补偿。你却怎么都不要沈钰买的那个新的,催着让沈钰把摔坏的旧模型找回来,说是坏了也没关系,你只要那个旧的。”
“因为这事,你和沈钰大半年没怎么说过话,无论她怎么道歉都没接受,后来我问你为什么一直不原谅她。”可能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有些费嗓子,沈寒停了停才继续说,“你告诉我沈钰根本没弄明白你生气的原因,不单单是她把你的模型摔坏了,而是新的再好,也取代不了旧模型陪伴你的那些日子。新旧没法定义事物的好坏,沈钰她不应该未经你允许,随随便便就扔掉你的东西。”
“对人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你从小是个长情的人,只要认准了,总会在心里占有独一无二的位置,再想要改变,会变得很艰难。”说完,沈寒笑笑,再次伸手往一直没吭声的人头顶摸了一把。
沈默没有躲开他哥的手,偏头看着车外:“那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沈寒:“是优点,我们家就你难得有这个优点。”
沈默唔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看着车外飞快倒退的城市夜景。
不多时,外边突然开始下雨,许多路人脚步匆匆往没雨的地方跑,沈寒将车开往前方不远处人均消费颇高的国际酒店门口。
车还没停稳,立马有穿工作服的男人轻车熟路出来迎接,冒着雨替他们开车门。
“哥。”下车前沈默犹豫着再次看向沈寒,“如果我说我……”
“没什么如果,”有电话打进来,沈寒拿出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摁了挂断,“你做任何决定,哥哥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放心。”
沈默点点头,突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沈寒打量着沈默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还是没忍住说:“确实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
“夸张了吧,我不是一直长这样。”面对亲哥老父亲般的担忧表情,沈默笑笑说。
—
“最近怎么天天他妈下雨,不是还没到春天吗,才一月份就开始春雨绵绵了?”
当宋羽扬第三次发出这种无意义感叹时,陆之衍终于从趴在桌上的姿势,改为单边手掌撑脸,一副没睡够的表情打了个哈欠,非常敷衍地嗯了一声。
接着好像完成了任务似的,眼皮摇摇欲坠,又半死不活瘫了回去。
见陆之衍跟即将冬眠似的,宋羽扬勾着手指往课桌上敲了敲,企图拉回对方不怎么清醒的意识:“哎哎哎我说少爷,咱别睡了行吗,午休俩小时呢,陪我出去转悠会,成天躲教室你是要种蘑菇啊。”
“刮风又下雨,上哪转悠,我不去。”教室的中央空调照常开到了二十几度,陆之衍还是觉得冷,慢慢将下半张脸收进围巾,语调懒散,“今年营业时间已过,等明年暖和的时候您再来,慢走不送。”
陆之衍极为不着调的回应,让宋羽扬简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无语了一会,最终什么也没说,难得闭嘴消停下来。
明明是午休时间,一班教室却安静得有些诡异,宋羽扬望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都在埋头复习做题。
就刚才他和陆之衍那些对话,估计前后桌很多学生听见了,但偏就没人受他们影响,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生动演示了什么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感受了会重点班的沉闷严肃气氛,宋羽扬压着声音嘀咕:“没见过像你这么怕冷的老爷们。”
原本趴着的陆之衍眼皮要睁不睁:“准确来说,成年男人以上才叫做老爷们,所以我是男高中生,不是老爷们,你能不能严谨点。”
宋羽扬朝满口胡说八道的陆之衍看过去,刚想回怼,发现陆之衍脖子上围巾的logo很熟悉。
和沈默经常穿的某个小众奢侈品牌是一样的。
这牌子小众到普通人或许听都没听说过,但定价一直贵得吓死人,宋羽扬私底下背着沈默经常和邢舟吐槽。
什么时候陆之衍也穿这个牌子了?
也是这么会,宋羽扬才发现,陆之衍平时虽然不怎么靠谱总爱瞎逗贫,但五官还是很耐看的,属于单眼皮中能够让人停下来多瞅一眼的那种长相,偶尔笑得满脸暧昧不明看你时,跟个狐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