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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东拉西扯,股东们直觉冠冕堂皇的话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纷纷开始唉声叹气。
叶秋梦勉强挤出笑容,她作为公司主要法人以及最大的股份占有者,当初为了拉到新的融资以解决公司遇到的一系列财务问题,动用了个人包括银行存款以及房屋产权等固定资产做了公司的连带担保。
这次公司破产对叶秋梦的损失几乎是毁灭性的,不光现有的资产将会被拿去拍卖变现,以供清偿对外债务,未来至少五到十年内都得为此付出长久的艰难打拼。
而股东们仅需要承担以出资额为限的部分债务责任,对于公司亏损的营运资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生意场上这种稍不注意,就满盘皆输的案例比比皆是,因创业失败而负债累累到走投无路的人数不胜数。叶秋梦很清楚自己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早些年她经历过一次,现在不过是重复当初的老路而已。
只是叶秋梦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待股东们依次离开散会后,叶秋梦独自在没有员工的写字楼里,托腮望着五十层楼高外的晴朗天空,有种全身脱力的困乏感。
半个多月来,为公司破产这一堆烂摊子事,叶秋梦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机能上,几乎都遭到了严重透支。
堪堪吊着一口气,稍有不慎,可能就得猝死在工作岗位上,和这即将被终止营业资格的公司一样,同时分崩离析。
背靠总裁办公室椅背上闭眼没多久,叶秋梦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到下午两点。今天周五是宁堔回家的日子,她得准备准备,赶在六点开车到附中接宁堔放学。
早在一周前,叶秋梦辞退了司机老何以及负责家政的陈姨。公司破产,她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继续支付这些额外花销了。
叶秋梦现在还能回想起陈姨当天的表情,从震惊到无奈,最后很是不放心地问:“那以后谁来照顾宁堔,他知道家里这些情况吗?这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心思原本就敏感,万一接受不了……”
“不至于,虽说公司破了产,日子不如从前宽裕,但供宁堔上学吃住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何况宁堔向来懂事,即使知道了也肯定能理解。”叶秋梦反过来安慰陈姨道。
叶秋梦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当初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五百强企业担任行政部助理,因工作能力突出,转正当月就升到了总监秘书。如果不是后来叶家出了事,叶秋梦得挣钱还父母的债,也不用顶着压力和风险走上孤身创业这条路。
而今风水轮流转,从公司越做越大到如今面临倒闭,事情似乎再次回到了原有的。
“要不这样,我就不收钱,继续留下来干活,我是真不放心,这么大个家要是没人……”陈姨犹豫片刻,一咬牙说道。
叶秋梦笑起来,努力维持语调里的平和:“陈姨谢谢你,但真的不用了,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上上下下也有很多要用到钱的地方。再怎么说,我绝对不能心安理得让你白干活不拿工资,往后你有时间常来看看我和宁堔就很好了。”
陈姨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听着陈姨略带惋惜的念叨,叶秋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脑子有些放空。
是啊,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她也常在夜深人静时产生这样的疑问。
唯一能解释的,似乎只剩下“造化弄人,世事难料”这几个字。
万分庆幸的是,当初没有将住的这栋别墅抵押给银行,至少还剩个睡觉吃饭的家,能暂时瞒着宁堔走一步是一步。
虽说让宁堔知道真相是迟早的事,但总要有个过程,叶秋梦并不想宁堔因此产生什么心理负担,至少得让宁堔先读完高中。
从公司开车回到家,叶秋梦发现房子太大,没了陈姨,几天时间不到,楼上楼下显得一片狼藉。
于是顶着连日睡眠不足的头晕脑胀,准备先简单收拾下,以免宁堔放学回来发现什么异常。
花了近一个小时将楼下客厅起居室收拾完,勉强看着像点样后,叶秋梦去往二楼,想着给宁堔房间也打扫一下。
结果叶秋梦实在没什么正经做家务的经验,平时管理几百号员工面对公司的琐碎事务从容不迫的人,干起活来笨手笨脚活像残障人士。先是碰翻书桌上的摆件,又因为没注意脚下,踢倒了旁边的落地灯,单是简单的铺床叠被,都让叶秋梦折腾得面目全非。
房间比刚才看起来不光没变干净整洁,简直是越忙活越一片凌乱不堪,跟遭贼似的,
叶秋梦捏着连水都没完全拧干的抹布,心想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慢慢扶起落地灯的同时,叶秋梦干脆顺势半蹲半坐在干净的地板上,疲累地掐了下眉心。
打扫完二楼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叶秋梦匆忙准备出发去学校接宁堔,甚至还考虑到了先打了个电话。
直到手机里传来宁堔明显心情不错的说话声,叶秋梦才欲言又止地咽下了心底那点对未来日子的彷徨无力,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应着电话那头的宁堔。
当宁堔提出让她去学校看自己的小提琴演奏时,叶秋梦脸上才终于有了笑意,这让她感受到了和宁堔关系的更进一步,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尽快开车赶到附中去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