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节(1 / 2)
马如龙抬起双手慢慢起身,而后把茶案移开,掀起地板,从下面取出一个小包裹。
包裹打开后,里面是几块铁,表面带有云纹,光看质地就知道不是寻常铁料。
东方离人一直站在门口旁观,瞧见铁块后,眼神微微一眯:
“鳞纹钢?”
马如龙双手捧着包裹,连忙点头:
“这位姑娘识货,就是鳞纹钢,朝廷大禁之物,江湖上根本拿不到,很值钱……”
夜惊堂对这些材料了解不多,转头询问道:
“这东西很珍贵?”
东方离人眉头紧锁,回应道:
“麒麟铠就是用鳞纹钢打造,只有崖州少量出产,多用来打造重甲和优良兵器。大魏开国后,矿藏收归朝廷,为防落入敌国之手,此物根本不会流入外界。”
夜惊堂知道麒麟铠的结实程度,只就比燕王世子那套堪称天价的铠甲差,重骑兵穿上基本上就是在战场横着走。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马如龙连忙道:“偷的。我帮黑旗帮在这里看门,有次黑旗帮的商队路过,在这里歇脚,我偶然发现马车下面藏着不少,就拿了几块,一直没敢出手。英雄要是需要,留我一条命,我想办法给你搞来更多……”
夜惊堂听见这些,知道发现了一件大事,在等马如龙说完后,就拿过铁块,把人交给佘龙和伤渐离处理,他则走出门,和东方离人来到了大院外。
东方离人出门后,脸色就冷了下来:
“这个黑旗帮,实在胆大包天,往北梁私运鳞纹钢,他们想翻天不成?”
夜惊堂明白东方离人为何如此恼火——鳞纹钢能铸造刀枪不入的重甲,如果大量流入北梁边军,给人家多凑出来几百个甲骑具装的重骑兵,有时候足以影响一场战事的胜败,这就是明目张胆的通敌卖国。
夜惊堂想了想道:“黑旗帮背后是梁王府,难不成梁王在暗中资敌?”
孟姣一直跟在身后,对此道:
“梁王没有鳞纹钢,所有重铠都由朝廷铸造,而后配发给梁洲边军。鳞纹钢出产地,由崖州边军掌控……”
夜惊堂眉头一皱,觉得这事不对头了——崖州军是女帝的私军,主帅就是镇国公王寅,也就是王赤虎的亲爹、女帝和笨笨的大舅,这要是查出王家私通敌国的事情来,大魏怕是得当场变天。
东方离人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好在讨论,转身往镇外走去:
“此事查清之前,绝不可对外声张。”
夜惊堂点了点头,快步跟了出去……
……
星光原野
入夜,荒骨滩。
百余人的马队,押着数十辆大车,在戈壁滩深处的一个水洼处等待。
手提斩马刀的胡延敬,骑在高头大马上,往西南方遥遥眺望。
而胡延敬身边,还有个身披僧袍的和尚,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肥头大耳浓眉虎目,给人的观感,比胡延敬还要匪气几分。
和尚法号玄业,本是沙海千佛寺的弟子,不过没念多少年经,就还俗入了名利场,改名张玄业,在梁王府担任门客,目前是黑旗帮的两大头目之一。
胡延敬出身也同样不简单,祖辈是梁洲将门,和石彦峰、剑雨华等人身世差不多,大燕国灭后流落江湖,靠着祖传的斩马刀打出了一方天地,蒋札虎还曾招揽过,但胡延敬祖上就是将军,志不在江湖,更想封侯拜相重现祖上荣光,为此投靠了梁王,成为了黑旗帮明面上的帮主。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在戈壁滩上等待良久后,一辆马车从戈壁滩深处行来。
咕噜咕噜……
马车不同于梁洲常见的架子车,做工用料都十分奢华,前面拉车的是两匹马色纯白的骏马,周边还有十余名手提马枪的武人,衣着队列皆整齐划一,仅看气势便知道出身军伍,和胡延敬背后扮相粗犷的马帮汉子比起来,就好似是两个世界的人。
胡延敬和张玄业见状,驱马来到了车架前方,拱手一礼:
“公子。”
马车在戈壁滩上停下,有侍女打开的车厢的门,可见里面灯火通明,居中坐着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相貌颇为俊朗,年龄最多十八九,腰间挂着把装饰用的带穗文剑。
在马车停步后,年轻公子脚尖轻点跃下了马车,瞧见乱糟糟的马帮帮众,不满开口:
“延敬,去找些干净衣裳,让他们换身行头。去关外谈生意,若是扮相比北梁蛮子还粗野,岂不是坠了我大魏的脸面……”
胡延敬翻身下马,拱手奉承道:
“公子说的是。不过戈壁滩上风尘大,这帮卒子又不爱干净,换新衣裳过去也脏了,等到了关口我再去筹备……”
胡延敬在梁州的地位,也就比洪山帮矮一头,其他江湖人见了基本都得尊称一声胡帮主,之所以对这武艺平平的年轻人如此恭敬,是因为这年轻公子身份不一般。
年轻公子名为东方尚青,是梁王嫡出的小儿子,虽然不是世子,地位比他哥‘梁八斗’低的多,但对于江湖人来说,依旧属于惹不起的大人物。
东方尚青排行老幺,大哥死了王位都轮不到他,为此自幼都没往军政方面培养,才能都放在打理家业上,从去年开始就接手了梁王府的不少私产。
如今朝廷和北梁停战立盟,两朝开始逐步通商,这么大油水的生意,梁王不可能光保驾护航,把钱全让两朝的商贾挣,王府旗下也组建了商会。
东方尚青此次,便是亲自带队,去西海诸部的琅轩古城参与‘万部集会’,和那边的山大王们谈生意。
东方尚青带着人来到满载的数辆马车旁,检查几眼各种杂货后,询问道:
“延敬,前些日子京城的事儿,你知道吧?”
胡延敬跟在身后,点头道:
“公子说燕王世子谋逆的事儿?我知道一些……”
“知道你手脚就干净些。父王常年忙于军政,没精力管芝麻小事,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东方尚青回过头来,面色颇为严肃:
“打着王旗的商队,出关边军不会设卡严查,要带些东西出入关口很简单。前些日子京城出乱子,几千斤乌羽草从关外入境,装了一整船,边军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你和我讲讲,燕王世子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弄进来的?”
胡延敬一愣,继而就无辜道:
“公子,这您就冤枉我了。燕王世子弄得到东西,肯定是从燕州那边入的关。我帮王爷办事这么多年,给的银子这辈子都花不完,岂会冒着杀头风险做私运买卖。而且洪山帮有几条商道,能从沙州横穿大漠绕到北梁,找他们不是比找我安稳的多……”
旁边的张玄业,见此也开口:“公子怕是多虑了,我一直管着黑旗帮的账目,出入货物都会过目,如果胡帮主有问题,早把消息呈送给王爷了。”
东方尚青只是怀疑,没有实证的情况下也没多说:
“不管有没有问题,以后最好都给我见好就收。乌羽草之事追更溯源,要是查到黑旗帮头上,父王就成了共犯,指不定还会被安上教唆燕王世子行刺的名头,到时候你们俩是什么下场,自己清楚。”
说完后,东方尚青便转身回了马车,往北方驶去。
胡延敬提着斩马刀翻身上马,目送东方尚青进入马车,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和张玄业对视一眼后,才轻夹马腹跟了上去。
“驾……”
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