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总之是和老师的车(10 / 11)
午,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他把当时还只是个无能的小鬼的人给狠狠地折腾了一顿,直到布拉德利终于发现不对赶来才随手给身上已经被套了好几层折磨人的魔法的小鬼上了层治愈术后离开——不杀对方的原因,他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那小鬼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不肯向他求饶,所以总算是让他感到了点有趣?现在看来,他当初果然是做了个错误决定。
但,总之,他直到那场决战前,都没把那个人放在眼里过。
在那之前,他从头到尾只把他那个老师当成对手过——结果,直到最后,布拉德利都没有真正地和他交过手。
“……咳、咳咳……”
以赛亚轻轻地咳嗽几声,在这时又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布拉德利的消息了。
那一天,在王宫外的太阳照射下、在空气中飘荡着蔷薇甜腻香味的花园边,他挣开了布拉德利的怀抱,做出了“选择”。
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时没有回头去看布拉德利,布拉德利也同样没有说话,他只感受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沉默地看着他走向那个伸出手来显示着胜利者姿态的人。
披着鲜红长袍的皇帝伸出手来抱住他,仿佛早已知晓这个结果。
“……我就知道,你一向很会做乖孩子。学长。”
抱着他的人说,目光却看着另一个人:“老师,你已浪费了太多时间、做了太多无聊的纠结,现在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看在您是我们的老师的份上,这一次,我会原谅您。不过,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希望您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不合时宜的话。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以赛亚闭上有些被灯光晃到的眼,想起了那一天布拉德利曾打算对自己说的话——那句话没有说完就被某人的出现给打断了,他因此依旧不能理解布拉德利的做法。
不理解为什么布拉德利非得选择用自己的资源培养一个新的学生来做他的对手、来打败他,而不愿意自己动手来杀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本只想着要杀了他的布拉德利会在那时说‘他是我的学生’,并想着要把他救出去而不是对他的遭遇感到活该或者觉得这惩罚太轻。
不过,他也不想在这时来理解那些做法背后埋藏着的理由。
他睁开眼,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的人对上视线。
“……有什么事吗?”他问,已经能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了:“今天你还想做些什么?”
“………”
还穿着正装、像是刚从某场重要会议上离开的人因此俯身下来,用一只手轻轻摩挲他的嘴唇。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的邀请。不过,恐怕现在不行。”完全不在乎他的冷淡态度的人说,面带微笑地陈述令人震惊的事实:“这里出了一件麻烦的、我认为有必要让你也知道的事,学长。”
“——我们的那位本该在永夜城驻守的老师,在一个小时前失踪了。”
“连魔力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是人间蒸发……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那样无情残忍,也做不到让他那样的大法师一点痕迹都不留的消失——根据从他的工坊里找到的线索,应该是【献祭】才对。”
“我们的老师,似乎是与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做了交易,才导致的失踪。”
“……………”
以赛亚沉默不语。
他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在这时突然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和想法了。
“难过了吗?”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身上的人于是低下头来又问了他一句,笑容在阴影中显得模糊不清:“毕竟,我们也许永远也见不到我们的老师了。”
他因此微微扭头,只觉得这样的试探无聊:“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会高兴,随你怎么想吧……让开,你的衣服纽扣刮到我脸了,要么就快点给我脱掉。”
“真是无情。”他试图推开上面的人的手被握住,握着他手腕的人则微笑着,假意叹息了一声。“老师一定会伤心的……不过,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学长。”
年轻的皇帝说:“因为现在,我不用再担心你会从我手里跑掉了。或许有一天,我会主动放你出去也说不定呢——当然,只是或许。”
伊维安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眼瞎。
早在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在那场由月桂下的雪白蔷薇花与春日阳光簇拥而出的甜腻梦幻到令人作呕的遥远回忆中的对话发生时,他就该知道的。
——命运是一坨狗屎。
现在,他躺在地上,蔷薇的花瓣在身下堆出柔软到恶心的触感,一些被他之前挣扎的动作碾烂,散发出近乎甜腻的腐臭味,弄脏了他的头发,还呛得他咳嗽了好一会儿。
但那只手抚上了他的头发,指腹沾着的蔷薇的汁液和臭味涂上了他的发丝和脸颊。
他被亲吻,柔软冷凉的唇也带着蔷薇的甜到腻人的气味落在他额上、眼睛上、还有嘴唇上。在咬牙切齿的颤抖中,他对上那双赤金的眼睛。
被上身的容器正俯视他,一只手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行,显着拙劣模仿而来的情人般的温情与爱抚。
“我在那天后开始更偏爱蔷薇。”
亲自神降过来给祂最偏爱的人类赐予一场“恩赐”的神明突然开始做毫无意义的解释。
祂抚摸祂的人类的脸颊,还有些为之前祂的人类在看到地上铺满的蔷薇花瓣时露出的厌恶表情感到不解与困惑,祂无法理解祂的人类究竟是在何时开始讨厌他们的花。
“我本以为你至少应该也并不讨厌它的。”
神明在抚摸祂的人类的眼角周围的肌肤时低声询问——“你在愤怒吗?”
“你在愤怒吗?艾尔莫。”
“……我不是你的艾尔莫!”
伊维安艰难地喘息着,从喉咙里挤出含着厌恶的脆弱反驳。
他还在发抖,天使们的圣歌声挤满了这个狭窄圣堂里的每一寸空气,让他的脑子里的思维和意志都被那些该死的圣歌声挤占了反抗的空间。
所以现在,他只能乖顺得没有一丝反抗余地地躺在神明的身下,像所有人都希望他做的那样在这儿扮演一个连挣扎都不会的驯服人偶,只会随神明的触碰而颤栗发抖。
去他的艾尔莫!去他的伊拉斯谟!
那些教廷里的主教在给他这个额外附加的教名时他还能只觉得有趣,以为这一切正常不过。而现在,他因为没有做个乖顺听话的好孩子、“背离了主给予的期望与厚爱”而被脱下衣物赤身裸体地躺在这地上的时候,他就只为这名字中的含义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了。
——伊拉斯谟,被爱的、被渴望的。
去他的被爱!去他的被渴望!他根本不需要!!
就像他从来就没有求着神明把那些所谓的宠爱塞到他手里来那样!
他们要他对那些宠爱给出回报,要他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他们在看到他想往那些神明目光外的世界跑时便开始变脸,仿佛那些曾经给他的爱与称赞都要被一笔一笔地计算着收回去那样。
所以他觉得荒谬,他知道这群人在发疯,他从来就没渴求过虚假的赞美与恩赐的爱。
那些警告只让他坚定要从这个被神和天使和其他所有只会给他压抑与烦躁的规则和界限围绕填充的狭窄窒息世界中跳出去的决心。
逃离的计划已经完成大半,他只差一步就要从这个该死的无趣且充满控制的世界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