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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一样清丽。
他抓住大平的肩膀:“祥生!”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跌下了山坡,活着呢。”
白岩捧着他傻笑的脸,说:“笨蛋,担心死你了。”
他心下也奇怪,那么多个夜晚独自度过,也没想要多一个人共处,今天却盼着大平早归。太阳落山还不见人影,便下楼来等。发了消息不见回,就一直守在原地,反正词是编不出来,闲着也是无趣,也不算虚度光阴。
“瑠姫くん,是在跟我告白吗?”
白岩忽略了这个问题,架着他往回走,路过的自动贩卖机里补货了可乐,他目前没有兴趣喝,一心只想把人送进房里。他上一次与人近距离贴身,还是跟想不起来的哪个情人肌肤相亲,他想,他确实是需要从人的身体上获得能量的,就算是这么扶持着上楼进门也好。
到了大平的房间,白岩从他的旅行药箱中找来碘伏、棉签和纱布,把他的伤口裹了个密不透风。大平抚摸着白岩的头发,在鬓角处摩挲,在额头上游弋,半天闷出一句:“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嗯哼,冒失鬼,还有别的要说的吗?”白岩将东西整理好,放回原处。
“今天拍到了熊,卖了一笔好价钱,我们明天去镇上吃烧肉吧。”
“好呀。”
白岩刚答完,两声提示音交叠着响起。
23:59,明日预警发来了消息。
大平先读出声:“厚切牛舌,过膝的呢子风衣,人多的地方。瑠姫くん的呢?”
“我看一下……特制味噌酱汁,接吻,还有……”
白岩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里面噌地冒起了一株小火苗。
“找到了!”
13
“今夜星空寂寞,你陪我看烟火。”
镇子上的居民每晚都会放烟火,一些烟火的花样在荒川河床最盛大的烟火大会上都没有见过。这是白岩不曾知道的习俗,他甚至没有来过这个镇子。租下木サのメ汤山中的小旅店正是图个安静,如果需要热闹的话,不如去新宿的红灯区,二丁目的常驻客们热情又放浪,从街头走到巷尾,还能收获一领子的酒精甜香。
这里有白岩所避之不及的繁华,连这家烧肉屋里也是热气腾腾的市井气息,周围几桌人操着与东京话相差甚远的方言,听不懂他们的嬉笑怒骂。两人乘坐三小时一趟的大巴而来,大平穿着过膝的呢子风衣,白岩则是一身黑色,缀满拉链的皮衣和当下流行的破洞长裤。他们按照电子地图寻到这里,指着菜单比划,叫了一碟厚切牛舌和两份汉堡肉,以及肉类拼盘,还有盛在白色小碗里的、味道独特的味噌酱汁。
“刚才我说的那个句子,是第三个预言。”白岩将铁板上的食物翻了个,“但读上去像一句歌词,我google过,不存在这首歌,连相似的都没有查到。”
“也就是说?”大平挑挑眉。
“不,不能直接拿来用,照搬是写歌中最忌讳的。但是,”
“但是它给了你灵感。”
“是的。”烟火的光芒在白岩素静的脸上映照出五颜六色,背光的修长颈部的反光也通透得呈现出脆弱感,连眼神都像是变幻莫测的走马灯,颜色不断更迭。
“所以瑠姫くん总该信我了吧,明日预警真的会给我们的创作带来帮助。”
“于是我更想知道它的来历了。”白岩眼神中的灯灭了几盏,“我也想知道你的来历。”
“喂,瑠姫くん好吓人啊!”
“开玩笑的啦,汉堡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里的汉堡肉热着也不好吃,从黑胡椒粒的选材上就出了问题。他知道有些事物无论在哪种状态下,都不会尽人意,但总有一种不是最糟糕的状态。在没有灵感与借用灵感之间,显然,后者更理所应当一些。
白岩打算叫一瓶大吟酿杀杀口中不合心意的味道,问大平能不能喝,大平答我才19岁。
“算了。”
“没关系,我可以陪你喝。”
“教唆未成年人饮酒?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大平站起身低下头,衔住白岩薄薄的双唇,舌尖撬入牙关,抵住口腔上方翻搅。嘴巴里味噌酱汁的味道更浓厚了,能尝出除了鲣鱼还添加了别的什么提鲜,白岩手中的刀铲夹掉在桌面上,手指扣住桌角,半张开口任由他侵城掠地。
白岩只感受到目眩,头顶夜空承载的天体,运行速度加快,一道一道的银白色轨迹如同树木发疯生长的年轮。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与人接过吻了,接吻是做爱中可以省略的一项,唇与唇的交合太圣洁,说多了违心的甜言蜜语的嘴巴不配。
吻到烤盘上的五花肉冒起灰烟才停止,大平又说:“你看,没人管我们。”
“下回别这样了。”白岩的脸上又如实反射了烟火的颜色,主色调是绯红。耳边的爆炸声正在减弱,逐渐归隐在银河的波涛汹涌声里。
“我是在帮你履行预言,瑠姫くん。”
履行预言真是个奇怪的词语搭配。在很多年后,大平回想起这一天,都会觉得是虚假艳丽的背景布上,最浓墨重彩的一块调子,是他不惜破坏画面协调,戳上的一笔。
他们借着被酒意腐蚀的大脑中所剩无几的清醒,等到了最后一班回旅店的大巴,车上白岩眺望着一团大大的胧月,撕毁了随身携带的写着あ的稿纸,以新的假名做开头——
君に付き添って
他人の花火を见た
その时の空
今夜より寂しい
14
白岩抱着枕头出现在大平房间里的时候,大平正在抱着ipad看《阿拉丁》。
“写下寂しい这个词之后,更寂寞了。”
大平被他好笑的理由逗乐,往榻榻米最里面挪了挪,给他空出一块地方,示意他躺过来。
沐浴后的白岩褪下了一身油烟味,被吹干的头发不如平日里服帖,整个人套在丝质睡衣里,像旗杆撑起一块遮天蔽日的布。他将枕头堆在大平身旁,压着枕头趴下去,被阿拉伯风格的bg吸引,瞧了一眼正在播放的画面:“迪士尼吗?我也喜欢。”
“构图和剪辑真是太棒了。”
“配乐和台词也无可挑剔。”白岩托着腮说,“如果给我许三个愿望的机会,除了希望ehearts新品的打折力度大一点,还有就是我的歌受欢迎。想不出第三个了呢。变有钱吗?什么才叫有钱呢,如果一亿元算是有钱的话,那么当一亿元被花完的时候,又应该如何定义有钱呢?另外啊,有了一亿元,就不存在第一个愿望了,这是个悖论,精灵难道无法分辨吗?资本下场破坏了很多美好的畅想,我不喜欢。”
大平按了暂停键,也像白岩那样压着枕头:“需要我听你聊天吗?”
“抱歉,一到这个时候,我的话就变多了。”
“没关系,如果需要倾听者的话。”大平拉上来棉被,盖住了两个人。他身上暖暖的,白岩联想到了家里的三只贵宾狗,肚皮也是这个温度,摸上去柔软又光滑,手指尖还能残留下小动物的奶香味。
他摸到大平昨日在林子中受过的伤,一道突兀的痂,大平轻呼有点痛,说自己是疤痕体质,受过的伤很难消除,会造成很久远的记忆。
白岩又将手贴在了大平的腹部,大平眼角漾开笑纹,说:“我可是喜欢男人的。”
白岩咧开一口牙:“我也是。”
“如果不想发生什么的话,请瑠姫く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