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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抬眸,琥珀色的瞳孔中既没有未散尽的恐慌, 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十分平静地叙述了一个事实:“脚麻了, 歇会儿。”
他是人, 腿是骨头和肉长的, 一动不动地蹲了快两个钟头, 一时半会自然是起不来的。
污染源看着秦非,思存片刻, 干脆挨着他一起蹲了下来。
两人紧挨着蹲在角落,同样一身黑色,就像两朵长在一起的蘑菇。
弥羊和陈早茶一瘸一拐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不由得一愣。
弥羊眨了眨眼,迟疑着开口:“额……刚才,发生了什么?”
弥羊和陈早茶在整个第八轮游戏过程中一直提心吊胆,游戏结束后也没像秦非那样原地休息,各自拖着血液不畅通的腿,一瘸一拐地冲向物业办公室。
还好,小秦没事。
羊妈妈大大松了口气。
“是谁把打开了?”陈早茶好奇地询问。
是他们队的那个npc,还是小秦另有安排?
秦非颔首:“是胡孝。”
其实也不全是。
准确一些来说,是秦非看出了胡孝的意图,顺而为之,并且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推了”他一把。
“胡孝听懂了第八轮游戏前的提示。”秦非道,“他开门想让女鬼进来,被我一脚踢出去了。”
众人看不见的方位,鬼婴蹲在角落里,青白色的皮肤上泛点瘢痕,又很快褪去。
小东西歪着脑袋看向众人,刚才踹向胡孝的那一脚正是它的杰作。
秦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胡孝的不对劲之处。
在黑暗中待了这么久,秦非的视力早已适应了周围光线。
是以在胡孝进入办公室后,那些他自以为隐秘的表情,疯狂的、仇似的、孤注一掷般的神色,全都被秦非收入了眼底。
有些细节,胡孝自以为没人会关注,实际却早已被秦非收入眼底。
胡孝在刚进入房间时,还一直在惊恐地颤抖着,虽然能看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却依旧难以避免的不断小幅度调换姿势。
直到某个时间点过后。
胡孝忽然如同入了定一般一动不动。
他的手一直揣在口袋里,虽然那动作令他的姿势格外扭曲。
秦非当下便有了九成把握:胡孝准备坑他们,并且他手中握着某种保命符,那是他准备下黑手的资本。
秦非短短一句话,落在弥羊和陈早茶耳中却有些令他们出乎意料。
陈早茶面露迷茫,他本还以为是小秦为了线索,主动打开门让npc去送死,没想到竟然是npc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他知道小秦没必要在这点上骗他,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虽然系统说过女鬼只会杀一个人,可胡孝怎么敢的?”
诚然,在这个怪谈游戏中,打开房门并不需要先行靠近。
可屋里另外两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就算胡孝提前将自己藏到最靠里的墙角旮旯缝里,也无法确保自己的安全吧?
污染源十分难得地主动开了口:
“这个副本的背景在怪谈世界,人和怪谈处于共生状态,胡孝是怪谈世界的人,拥有一些能够应付怪谈的特殊道具也不足为奇。”
秦非没有做声,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食指与中指的指尖蹭过一个葫芦型的坠子。
那是个红绳手串,坠子被穿在手串正中位置,胡孝一直不断触摸着的,就是这个东西。
他既然料想到了胡孝会开门,自然便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胡孝的小动作太过明显,秦非锁定目标前后只用了不足一分钟,鬼婴在将胡孝推出门去的时候,顺手牵羊弄走了他口袋里的道具。
胡孝没了道具,扑到女鬼脚下后自然无异于羊入虎口,游戏也就顺利结束了。
弥羊闻言一愣。
这个w,不也是npc吗?他分明是和胡孝一样的怪谈世界本土角色,说起话来,为什么却如此置身事外?
陈早茶抓了抓后脑勺:“好像确实……我听我们公会的其他人说过,他在上个怪谈里见到了一个npc,本来必死无疑,却莫名其妙活了下来了。”
——就像有两条命似的。
这是那个玩家的原话。
陈早茶的话成功打乱了弥羊的思绪:“靠,所以他这一波是仗着自己有道具可以规避伤害,反而打算把玩家献祭了?”
在副本里被玩家背刺暗算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可胡孝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一副良好市民普通人模样的npc,居然也这么心黑手狠。
秦非“嗯”了声:“这个npc,绝不可能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个第一次参加调研会的普通人。”
胡孝的伪装,从怪谈刚一开始时就已经颇具雏形。
在这一天多时间里,他成功用自己唯唯诺诺的表现骗过了所有人。
功力不可谓不老道,若不是在最后几轮游戏中压力太大,失去了水准,破绽大概还不会暴露的这样明显。
陈早茶弱弱地开口:“那,既然游戏已经结束了,胡孝也死在了女鬼手里,提示你说的那个线索呢?”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啊。
陈早茶和弥羊从会计室那边过来时,走廊上空空荡荡,依旧什么也没有。
弥羊眉头皱得更紧:“不会是在骗我们吧?”